月余时间的赶路,王守仁终于在三月中旬抵达京师,按照规定流程去吏部报了名之后,他便想到了在京师里的一位老师,
不过站在王鏊的府前思量许久,王守仁决定还是不要进去了。
虽说这有些没顾上守溪先生对他的一番恩情,不过他要拜访的这人担任的是吏部尚书,还兼有帝师之名,深得皇帝信任。此时上门拜访,总归是有跑官、求官之嫌。
七年龙场,他已不是当初的王守仁。
不过他不去招惹王鏊,宫里的公公却来招惹他。
皇帝算着他进京的日子,就是要召见他。
名义都想好了,还是他的父亲王华。
「还未请教公公名讳。」王守仁彬彬有礼,并不因为对方是个阉人就刻意疏离。
「王主事不必多礼,咱家姓尤。」
「尤公公好。」
尤址较当初在山东的时候清瘦了许多,他其实没刘瑾年纪那么大,也就刚四十。
王守仁进宫的路上总是觉得忐忑,他才到京师,刚办完事,宫里的人就来了,岂不是说明有人在盯着他嘛?
可他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有什么好盯的。哪怕是他爹,此时也已经在南京领一闲职了。
「尤公公。」
走在身旁的尤址微微低头。
「下官初入京城,有不明之处想和尤公公请教。」
「王主事到了宫里,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王守仁心里微微惊讶,宫中的人倒是聪明,竟然知道他要问什么,看来不能小瞧了这些人。
乾清宫,西暖阁。
朱厚照正站在御桉旁翻奏疏,
门口处,尤址领着王守仁进来,并向他示意背对着他们的那人正是圣上。
「臣,兵部主事王守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个名字,朱厚照神情一顿,手中的动作也停滞下来,随后缓缓转身,他从上到下的打量这个跪在西暖阁的壮年人。
清瘦、平澹,似乎平平无奇。
而与几年前相比,则多了些沉稳。
朱厚照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可君臣有别,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被皇帝过分,先不说非议如何,对王守仁自己都不一定是好事。
「记得弘治十二年时,朕将你贬去贵州龙场,你先去山东见你父亲、随后才赴任,这次召你回京,你先入京城,而未去南京。伯安,你心中可有觉得朕和朝廷有些不近人情?」
「陛下言重了。臣从未如此想过,且家父教诲,即奉王事,当以国事为先、家事为后。至于贵州龙场一任,臣已幡然醒悟,也明白了陛下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