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跟这儿喝茶?!那王华是詹事府出身啊!」
梅可甲歪头笑了笑,「这我就不明白了,你魏公公是太子的人,新任浙江巡抚也是太子的人,都是太子的人,他来了是你的助力,还敢给你拆台不成,你急什么?」
「哎哟,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
装不明白。咱家在杭州这么些年,殿下为何早不派人,晚不派人,偏偏这个时候派人?这一定是那封奏疏让殿下觉得咱家的差事没办到位啊!」
平日高高在上的镇守太监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说明他也确实是慌了。
但他的慌,并不能博得梅可甲的同情。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进或者退,以自己的利益为根本点。
梅可甲也是。
所以他的利益是什么?
是把海上的贸易做下去,把太子的银子弄出来,然后让自己能够有机会回到京师、家人团聚。
这个魏彬对他有何用?
没用。
官商结合,官商结合,魏彬是和他结合的那个官。
其实本质上,也不是魏彬,而是太子。
太子放谁在浙江,他就和谁官商结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魏彬对他来说失去价值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把他给推出去,
毕竟魏彬知道他的许多事情,也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只要不死,你知道他到太子面前哭一哭鼻子,太子会不会饶了他?
毕竟这些是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的人。
所以其实梅可甲已经想清楚了,
如果说魏彬此时还有价值,那么最大的价值就是闭嘴。
而他梅可甲不具备力量让魏彬闭嘴,具备这个力量的,只有太子。
「……所以魏公公是觉得,殿下信了湖州知府徐若钦的那封奏疏?」
这话问出去,
魏彬自己都摇头,
京师和杭州相隔千里,他怎么会知道呢?
「梅老板,你觉得呢?」
梅可甲:「……」
猪队友。
「这么说吧,魏公公。」梅可甲镇定的很,还有闲心给魏彬倒茶呢,「在下虽然是个商人,但自己也偷偷读了些书,所以知道有一句话叫料敌从宽,书读的不是很好,比喻不是很恰当,因为京师里没有咱们的敌人,但意思就那么个意思,就是说事情要从最坏的可能开始打算。所以咱们就假如,假如殿下信了呢?」
梅可甲微微仰头喝了一口茶,而视线的余光则扫了一眼魏彬。
魏彬手捧着茶,望着旋入杯底的茶叶怔怔出神。
「如果……如果殿下信了……那么咱家也就只能自缚双手,去殿下面前请罪了!」….
「请罪不急。关键在于请罪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话说得,让魏彬心中生出一丝希望,「梅老板觉得,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咱家也能活下来。」
「这说得哪里的话,当然能活下来。」梅可甲极力安慰,「太子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子嗣,也是大明将来的皇上,天下财富都在他的手中,天下也都是他的子民,你手里多一点,和他手里多一点对天子来说不都不一样吗?」
「况且,魏公公与殿下的关系不一般,便是犯了错,也就是贪银子,不论如何对殿下还是忠心的,只要忠心,再诚心认错,想来殿下何至于杀你?杀了你,殿下不就少了一个忠心的奴婢?」
这番论述层层递进,倒是让魏彬给听了进去,「对!做奴婢的,只要忠心,哪怕犯了错,也就是领个罚的事儿,殿下必定不会要我的命的。」
说到这里,梅可甲开始转入下一个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