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那是一个伤心,比他爹死时还凄惨,就连郭皇后也有些不忍,连忙拉着他坐下。
不知不觉间,早已过了戌时,坤宁宫外天色早就暗了下去,宫内烛火通明。
辽王接过太孙手中的那请辞书就着烛火看,一边念着:“臣孙允炆,薄能寡能,窃居储君之位数年,尸位素餐,狗尾续貂,致使国是糜烂……”
念着住着,他还扭头对太孙说道:“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这不是骂你皇爷爷当初立你为储君瞎了眼么!虽然西南局势有所崩坏,也不全怪你。要怪就怪你皇爷爷,打下这么大的疆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现在都甩给你……”
“殿下,不好了,你手上着火了。”郭英在旁边看到辽王在扭头说话的时候,竟然精准地把请辞书推到了火烛上,连忙提醒起来。
辽王轻描淡写地说道:“哦,还好,没有烧到手。我再看看这诏书是怎么说的。”
说完,他又拿起早就看过的禅位诏书,准备就着火烛看一遍。
不妨郭英和太孙同时来抢,不让他故意装糊涂。
“十五叔,您老人家就饶了我吧。您要不继承大位,燕王叔已经等不及了。您辽王府的悍将张辅、盛宣,还有追随过你的袁容、宋瑛、宋琥,都成了他燕王府上的仪宾,再加上曾经追随过你的谭广、薛?,还有他又从辽东招揽了好几个千户、百户。试看今日天下,除了辽东,谁能与他抗衡?”
朱允炆连忙跪在地上,抱着辽王的小腿继续痛哭,哭着哭着,连他自己也信了。
燕王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若自己继位,第一个造反的肯定是这燕王。到时候,自己干得过他吗?
听燕王已经在做争夺天下的准备,辽王不由吃惊道:“我倒没看出来燕王还有这一招,用女儿招贤纳婿、招兵买马。龟兹卫的宋琥都三、四十多岁了,他不嫌老,他女儿也不嫌老?”
朱允炆又说道:“千真万确,燕王府仪宾都是要上报礼部的。侄儿现在就给你磕头,行君臣之礼。”
郭英也说道:“殿下,君恩浩荡,天意如此,人心所向,于公于私,你都要当仁不让。”
他这时候也看出来了,他这个外甥啊,太在意名声了,为名所累,在大位面前竟然犹犹豫豫,如何成得了大事?
他决定再推他一把,继续说道:“这诏书臣先帮你给您保管好,明日早朝便诏告百官。否则陛下追究下来,臣可担待不起。”
“不可。国事维艰,当以大局为重。舅舅,这诏书有谁知道?”辽王连忙阻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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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英连忙答道:“这诏书是陛下让臣一人盯着刘三吾写好后,然后由陛下亲自审定,加上今日殿下、皇后娘娘和太孙,不过六人。”
辽王说道:“允炆刚才已经说了,燕王已经开始在布局。皇帝又病卧在床,我又奉旨带兵进京,如果万一公布下去,难免有人说我武力逼宫。朝局一乱,西南局势便不好收场,燕王再一搅和,朝局更乱。麓川和交趾善后便是遥遥无期。”
朱允炆道:“王叔,皇爷爷正是看您处处为江山社稷着想,才要传大位于你。您要是不答应,侄儿就跪在这里。”
辽王这才发现,这堂堂太孙不知何时竟然跪在自己面前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