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羽箭破空而至,顷刻将那女子手里的匕首打落,又直直钉入博雅轩那高阔厚重的雕花木门之中。
踏踏马蹄声中,崔瑜抬起头。
街巷尽头,斜阳之下,策马疾驰的少年郎玉冠玄发,一双眸子璨如星月,他于马上拈弓,霎时又是数箭齐发,须臾便将那刺客围死在钉入石砖的箭阵之中。
长居京师繁华之地的侯府众人各个如遭雷击,他们何曾想到,堂堂天子脚下,竟然会有人胆大包天到当街行刺侯府官眷。
此时才从震惊之中纷纷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跑到几位主子身边。
小厮婆子们七手八脚地将那行刺之人捆住,丫环们各自上前扶住自家姑娘。
二太太再顾不得仪态,跳下马车,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来。
她先确保崔珍无恙,才面有幸色地将目光移向崔瑜,最后冷冷射向瑟缩着躲在姐妹俩身后的崔琬。
崔琬叫她看得一个激灵,慌忙整理歪倒的帷帽,闪身从妹妹们身后走出来。
“裴小侯爷,”二太太强忍住一刀砍死崔琬的冲动,她转过身,朝刚刚救下女儿和侄女的人施礼,“多谢小侯爷出手相救。”
“崔伯母客气,都是晚辈应当做的。”
秋日微风中,裴昭锦袍翻飞,利落地侧身下马,他走到二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地向她拱手施礼,“晚辈向崔伯母问安。”
“小侯爷多礼了。”
二太太被他这莫名热络的称呼,和过分恭敬的态度唬得一愣,赶紧将人扶起。
这礼,她实在无法坦然受之。
论身份,裴昭是朝廷钦封的昭平侯,而她这个二太太,如今还尚无诰命在身。
更何况,面前这位,宫城之内,有垂帘摄政,手掌天下人生杀予夺的太后姑母;疆场之上,又甫立扫荡漠北,生擒汗王的不世之功。
二太太不知道,这位理当尚在凯旋途中的小侯爷,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京师。
她更不明白,面前这人分明身份贵重,声威赫赫,为何此刻,神态里竟有几分莫名的无措。
“崔伯母。”
裴昭强压住想要望向那人的冲动,只向二太太问道:“不知府上崔姑娘……”
他话问出口,又倏然想起此处不是冬州,在场的也并非只有一位崔姑娘,他这样贸贸然地问起,怕是会有碍她的闺誉。
他赶紧轻咳一声,重新道:“不知府上三位崔姑娘可有受伤?”
二太太更是莫名。
但她心知此人万万不可得罪,何况他对女儿又有救命之恩,当即客气道:“有劳小侯爷挂心,幸得小侯爷相救,几位姑娘都没有大碍,待我禀明家母,定当另择吉日,登门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