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她被苏牧青劈头盖脸吼好几次了,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总不能让别人在大少爷跟前出风头。

屋子里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苏牧青独自坐在桌边,更显得黯然形销。

他难得没有发脾气,缓缓抬起手,像个人偶一样,任由宝莲扶着自己,慢慢挪步到床边,宝莲见他这样顺从,心里大喜,殷勤地给他解带、宽衣、脱鞋。

“宝莲,你入府几年了?”

苏牧青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依然让宝莲受宠若惊,要在平时,大少爷很少跟她说话,更不会让她们近身伺候。

宝莲一听这话,弯腰正在给苏牧青整理枕头的手稍微一顿,直起身低眉顺眼,轻声应答:“回禀大少爷,奴婢进府有十年了,五年前进大少爷院中伺候。”

三年前被苏夫人抬为您的通房丫鬟。

宝莲没有说出这句话,但她却希望苏牧青能记起来这回事。

“今晚就留下来伺候吧。”

苏牧青轻飘飘地说出这一句话,却犹如一道惊雷在宝莲耳边炸响。她猛地抬起头,身子僵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慌。

苏牧青是什么人啊?淮城数一数二的尊贵公子,家世优渥,却从不以此为傲,反而勤勉有加,从不肯落后于人。

淮城里的富家小姐,哪一个不盼着嫁进苏府,嫁给苏牧青,她要不是低眉顺耳,兢兢业业地在苏夫人面前伺候了几年,哪里能有机会到贞吉院伺候呢。

她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少年了,如今毫无征兆地就要实现了,这怎能不让她惊讶,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昏暗的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苏牧青脸上又带了不耐烦。

“怎么?是嫌弃我眼睛瞎了?” 他刻意把瞎字咬得又重又狠。

“没,没有,奴婢只是受宠若惊!”

宝莲摇头慌忙否认,心早已砰砰跳个不停,眼睛左转右转,惊慌失措,好在屋子里昏暗,他又看不见自己的窘态。

“不用怕,我不会伤你的。”

苏牧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在宝莲心里掀起层层涟漪。

可是,她今晚一点准备都没有,没有沐浴擦身,没有擦些胭脂水粉,没有准备......总之,今天实在是太仓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