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沉默地慢慢把自己的东西捡起来，放在脏兮兮又湿透了的被子上，抱着朝林岁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一路都有人在指指点点。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

女孩低着头，离林岁越来越近。

一个宿管阿姨凭空出现。

宿管阿姨很是不耐烦地喋喋不休：“为什么每次都是你？都让你跟她们好好相处了，你听不懂话吗？”

“一天天的就你事最多，你们黄老师还让我好好关照你，你总给我惹麻烦，我怎么关照？”

“况且那么多学生，我要个个都关照我忙得过来吗我？”

“人家爸妈三不五时就会来学校送吃的送喝的，你爸妈倒好，都不管你，你还指望我管？”

两人穿过林岁一行人的身体，站定在本已被徐海泽推开，现在又是关着的寝室门前。

“寝室都住满了，就剩这间存放扫把的工具房还空着，给你塞了张床进去，反正快毕业了，这段时间你就将就一下吧。”宿管把钥匙塞女孩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岁看向本是工具房的寝室，阴暗狭小，没有窗户。

放进一张单人床后，再没有多余的空地。

女孩仍旧沉默着接受这一切，麻木的样子，和证件照上那个开朗爱笑的方佳依判若两人。

也是离得近了林岁才看清，女孩不但满身狼狈，红肿的脸颊被涂满颜料，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有一道道抓痕，就连校服上也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啊啊啊畜生畜生，我要杀了他们！】

【我以为被孤立的霸凌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还有更惨的，我天，真是一群魔鬼！】

【这个年纪的某些人真的，没有一点自我认知，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还为此沾沾自喜，自私愚蠢又恶毒！】

“不……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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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中，忽然响起沙哑颤抖的喊声。

林岁几乎瞬间听出是棠溪，慌忙转身，快步冲到她跟前：“棠棠！”

棠溪被暗黑妆容掩盖的小脸煞白一片，她紧紧蜷缩地蹲在墙角，拼命捂着耳朵。

而那双本该黑白分明，澄澈又漂亮的杏仁眼被灰蒙蒙的污浊覆盖，充斥着满满的痛苦与猩红的戾气。

林岁心头一颤，急急在空中画出一张灵符，狠狠往墙上拍去。

怨灵的怨念影像不能强行冲破，否则会遭到反噬。

所以师父告诉她，碰上了就安静看，不要管，反正怨灵只是想借此告诉不明真相的世人，他们曾遭遇过什么。

但林岁此刻顾不上了，随着灵符拍下，她身形一晃，喉咙涌上一股血腥气。

“你怎么了？”鹿湘敏锐地扶住她。

林岁面不改色地强行压下，摇头：“没事。”

鹿湘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如常，不像要发病的样子，便拧着眉，目送她走向棠溪。

林岁缓缓蹲在棠溪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颤栗不止的身体，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一旁的鹿湘犹豫几秒，也学着林岁的样子，笨拙又别扭地在棠溪肩上拍拍，又在她脑袋上拍拍。

走廊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影像全部消失。

昏黄的灯光照亮这一方小小天地。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

幽幽的女声响起，林岁回头。

披散着长发，一袭红衣的方佳依飘在狭小的寝室门前，目光落在棠溪身上：“那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吧。”

“至于你们，尤其是……”她眼神一变，狰狞又怨毒地瞪向他们之中的某一人，“你！”

“都得死！”

【卧槽卧槽完了完了，方佳依要报复社会了。】

【真的吗？那我岂不是不用加班了？太好了！西湖我来啦！】

【林岁不是说方佳依不在这里吗？这下啪啪打脸了吧。】

【棠棠，我们岁宝的棠棠居然也遭遇过霸凌吗，不要啊(；д；)】

【什么霸凌，是她害死了我妹妹，她】

她什么，却再没下文。

而这条没有标识的匿名弹幕，直接被淹没在弹幕大军里，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