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难敌四手,纵然木二郎身怀武艺,却也挡不住疯狂的百姓。
三娘被抓住了,曾经对她和蔼笑称她为“小神女”的百姓此刻只剩下了贪婪、疯狂。
小镇百姓在干涸的河道上搭建起了祭祀台,他们将三娘丢在五米高的祭祀台上,逼迫她跳祈雨舞。
三娘因为曾带来大雨的身世,所以曾在小镇上的神婆那里学习过一段时间,所以她懂得祭祀的舞蹈,可她更知道那些只是神婆骗人的把戏,根本无法求到雨。
三娘不停地与百姓解释,可是几近绝望的百姓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们以老木匠三父子逼迫三娘。
灼热的日光下,三娘惨白着张脸在祭祀台上跳了一遍又一遍祈雨舞,从白天跳到黑夜,可是晴空万里的天空丝毫没有降雨的迹象。
疯狂的百姓眼神越发阴鸷,盯着三娘的目光越发恶毒,仿佛他们如今这生不如死的状况是三娘造成的。
他们想肯定是祭祀没有祭品的缘故,天神这才没有降下甘露。
而这个祭品肯定是二十一年前莫名其妙出现带来大雨的“小神女”木三娘。
可是祭品必须得自愿献祭,他们得让木三娘甘愿赴死,这个很简单,三娘的软肋便是老木匠三父子。
他们以老木匠三人性命再次威胁三娘,答应只要三娘自愿献祭,就放过老木匠三父子一命,否则就由老木匠他们代替三娘成为祭品。
三娘妥协了,被百姓架在祭祀台上,割开手腕放血,祭祀台上堆满了藤蔓木材,大旱三年,一切都干燥干枯,一把火便瞬间点燃了所有。
熊熊大火湮灭了三娘小小的身躯,一同断送的还有老木匠对生的希望。
天,是晴朗的,大地是干燥灰败的,空气是灼热的。
旱灾并没有因为三娘的死而结束。
原以为事情到此便结束了,可小镇的百姓却彻底疯魔了,他们将主意打在老木匠一家身上,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泄愤。
可等他们气势汹汹踢开老木匠家门时,却发现老木匠三父子早已死去,擅长笔墨的木大郎被折断了手骨,脖颈处是一圈圈青紫掐痕;一身武艺的木二郎被砍了数刀,身上的骨头不知断了几许,手筋脚筋俱断,全身都是血。
满头白发,一脸褶皱,身形矮小的老木匠则是倒在了大门前,他半旧干净的棉衣上全是脚印,地面上是他艰难又急切的爬行痕迹,枯瘦布满老茧的手将那扇被紧闭的大门抓出道道血痕,他想推开大门,可直到咽气他仍旧没能推开。
老木匠到死也没闭上眼,他那双布满红血丝浑浊的眼死死盯着紧闭的大门,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不甘和痛苦,以及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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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小镇的百姓忘了,他们第一次来抓三娘时便对保护三娘的老木匠三父子下了死手。
三娘被抓走时老木匠三人还没有死,只要有人医治便能救下他们,三娘跳了一天一夜的祈雨舞,愿意自身献祭,只希望小镇的百姓救救她的父亲兄长。
可小镇的百姓似乎主动遗忘了他们对三娘的承诺,他们没有管被他们打成重伤的老木匠三父子,他们只关心三娘能否求来雨。
那个能将一块普普通通的木头雕刻成栩栩如生绝美天价物件,能设计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但极顶用工具的木三娘死了。
那个被上天刻意刁难,一生处于磨难却始终顽强挣扎的老木匠也死了,他这艰难的一生遇到了很多让他好好活着的人,他如他们所愿活下去了,可这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他所要经受的灾厄越来越大了,而他不管如何努力,依旧护不住自己爱的人。
老木匠怀着痛苦遗憾悔恨终于去见他深爱的姑娘了,老木匠想,他的姑娘恐怕要恨死他了,他没用,他窝囊,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两个孩子在他面前那般痛苦地死去,他却无能为力。
他也护不住代替他深爱的姑娘陪伴在他们三父子身边,给他们带来希望,点亮他们迷茫浑浑噩噩一生的女孩。
他教书育人谦逊守礼的大朗被他的学生活生生掐死;他大公无私惩凶除恶为民众安全尽心尽力的二郎,被他保护的百姓围攻身中数刀活生生流血疼死;他热心善良造下无数如曲辕犁等利民器具的三娘,被利益所得者活生生烧死了。
老木匠不敢想那该有多疼,他后悔了,后悔他怎么不死在幼时那一次次灾难中,不然也不会再遭遇这些灾厄,害得他的孩儿在最好的年纪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