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下令庆功三日,整个晋阳陷入一片欢腾喜悦的氛围。
席间,众人饮酒正酣,斥候回报北方消息。
“梁帝派使者前往大漠,邀约契丹王南北并立,前日,耶律阿保机已于漠北称帝,建国契丹。”
众人闻言,都停下了手中酒杯。
父仇未报,眼看仇敌各自坐大,李存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李嗣昭道:“梁兵来犯时,阿保机收了我们的礼物,虽然发兵却见死不救,作壁上观实在可恨。”李嗣源道:“耶律阿保机向来狡诈,不做亏本的买卖,他收了我们的礼物,不见得就不会收朱梁的礼物。”
李存勖点了点头:“大太保说的对,耶律阿保机想坐山观虎斗,无论我们双方将来谁胜谁负,两败俱伤,他都可以从中取利。”
嵇昀在一边沉吟不语,李存勖扭头看向了他,嵇昀缓缓启口:“或许阿保机考虑的比这还多一重。”
“什么?”
“契丹与晋国是昔日的盟友,晋国与朱梁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梁强而晋弱,朱全忠若倾国而来,晋阳孤城难守。倘晋被梁所灭,那么契丹就将与强梁比邻而居,朱全忠其人狡诈阴险,野心勃勃,何况得陇望蜀,乃是人之常情,阿保机不能不为此考虑。”
李嗣本貌似听懂,接话道:“如此说来,契丹应该更愿意跟我们结盟,而非和朱全忠结盟。”
“我师父的意思是契丹既不想让梁吃掉晋,也不想晋吃了梁,话说回来,只怪阿保机自己的嘴不够大,如果够大,他倒是想把梁国和晋国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对吧?师父。”嵇昀哑然一笑,认可之余对野南浔似有一点刮目相看。
李萱担心近日屡屡不好的消息使嵇昀气郁引发旧疾,一大清早匆匆来到嵇昀住所。
“昀哥起床了吗?”见史建瑭把门,李萱乃轻声问话。史建瑭点了点头,随即恍觉不对,忙又把头摇个不停。
“傻小子。”李萱取笑一声,趴在门缝上瞧看。看到嵇昀正坐在桌旁,手中的毛笔刚刚放下,身前的纸面上不知写了些什么。史建瑭这时才道:“昨晚上一宿没睡。”李萱有些许惊讶,稍一用力推门而进。
“昀哥。”
“萱儿。”嵇昀抬头见是李萱,脸上浅浅一笑:“今天起的这么早?”
李萱笑而不答,走近身边看他笔下所写。
“整晚不睡觉,尽学人鬼画符。”
李萱一面责备,一面观摩,瞧出落款人名,自顾自念道:“皮日休......好耳熟的名字。”嵇昀的眉目显得稍许黯然,说道:“听了汴州的消息,不由得想起袭美先生。”李萱伏在嵇昀的肩头宽解道:“别难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眼神中无限惬意。
“啊,刺疼我的眼睛了。”史建瑭在门口处,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竟也调侃起了屋里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