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柯上下打量着嵇昀,嘴边不忍流下口水,随手抹了一把,讪然道:“你要是存心与爷爷死磕到底,爷爷我也就不再眷佑你了,正好肚子饿寻不见吃的,不如就地取材,破开你的肚皮,割下一半肝出来,再用发丝缝合伤口,一来坏不了你性命,二来我也口福得偿。”
嵇昀听着他凑近耳边的狞笑声,紧紧地把双眼闭上。
段重柯逃出一把银色小刀,在鞋底上反复蹭了几个来回,走近到身前扯开嵇昀的衣袍,在其小腹上伸手拍打了几下,清声音响脆。
“可惜了,可惜了。”
段重柯耍起小刀在嵇昀眼前弄影,嘴里还不时地故意“唏嘘”
嵇昀现在满脑子都是三丐惨死的景象,想来自己很快就要与他们一般下场了。
“呜吼——”
忽然,门外有笛声传来,声音忽远忽近,邪魅中流露悲伤之感,令人毛骨悚然。
“是谁?!”
段重柯闻声一惊。
嵇昀二人隔着竹帘往外看去,但见一灰色人影,端坐在竹制小车上。
段重柯跨步到门前,掀开竹帘问道:“你...你是何方神圣?!”
眼前竹车上,坐的是一位面容枯槁、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黄不黄白不白的皮肤看起来约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然斑驳,双鬓更是雪白,乍一看倒像年过古稀的人。
他细面高额、束发龙须,眼周沟壑纵横,双目深邃无物,面容慈祥中显几分威严,虽是活人但全无血色,貌似一具尚有鼻息的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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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男子启口道:“什么人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家里来?”
他嗓音爽脆,语调轻松,与其了无神采的样貌极不相称。
段重柯心内忐忑道:“从此人的笛声中,不难辨出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我还是不要招惹...”当下拱手端敬道:“老先生,我和徒弟一直赶路,实在走得累了,擅闯贵府歇个脚,多有叨扰,我们这就走。”
嵇昀虽不识对方身份,但听段重柯言语中多有敬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忙喊道:“大叔你别信他!我不是他徒弟,他是个奸恶的贼王八!”
“闭上嘴!你娘老子的!”
段重柯一面呵斥,一面七手八脚解了藤蔓,拽扯嵇昀出门。
“呼!”
段重柯脚步刚抬起,便觉头顶一阵冷风拂过。
他急忙抽身躲避,向后闪开三步,抬头向前看时,只见男子颔首低眉,嘴上正自吹奏着一管横笛。
笛音所至,大至屋梁立柱,小至杯碗茶碟,竟不自觉得颤动起来。
段重柯在江湖中行走多年,见此情景,惊觉此人内力深不可测,心下油生怯意,不敢正面硬拼,右手一把擎住嵇昀后心,把身体微曲,足下生劲,咚的一声,从窗户翻了出去,原地打个滚拎起嵇昀便跑。
方才笛声忧郁婉转,虽蕴含的内劲雄厚,却无伤人之意。如今段重柯几欲脱身,脑后笛音陡然促起高亢,嵇昀顿时感觉眼前缭乱、耳内激鸣,满腔血似要沸开一般痛苦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