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芒中从方才的仇恨与憎恶,变成了现在的彷徨与惊悚。
他沉吟了一下,方才吟道。
“这炸响是…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诸葛亮缓缓抬头,迎上他那复杂的目光,羽扇轻挥,挥去了阻隔着两人的灰尘。
诸葛亮用极其缓慢的语调张口道。
“终究,这口锅还是翻倒了!”
“那么现在,蛮王能与亮坐下来聊一下了吧?”
这…
诸葛亮的声音不大,也不快,甚至一点儿气场也没有,可莫名的,就是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向孟获涌来。
让孟获惊怖,也让他遍体生寒…
他总算知道,什么叫用最温柔的口吻去说出最霸道的行为。
他总算知道,对付他们蛮人十余万,根本不用太多人,诸葛亮一人足以——
…
…
“姑母,昨晚是不是你也——”
蜀中通往汉中的金牛道上,一处普通的农舍,张玉兰与张琪瑛这一对姑侄正在将马迁往屋后的马厩中。
这时,一路上没有发出一言的张琪瑛忍不住张口问出这么半句。
后面的半句,她是欲言又止,也是无法言出,因为…聊到这个话题,昨夜到今日一早发生的一切…就止不住的往心头涌。
先是昨夜,她清楚的记得一个风度偏偏的美少男一己之力击败了她们五斗米教的六名祭酒,救下了那花鬘的同时,也要挟住了她与姑母。
后面的,他记得这少年突然间将姑母的那曼陀罗花粉洒在自己与姑母的脸上,再然后,她好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然,也不是毫无感觉…
因为这一夜很漫长,她中途是醒来的。
可醒来时,她看到的是姑母与…与那少年正在…正在进行着无法描述且极致疯狂的一幕…
张琪瑛不敢深入去想。
因为接下来的故事,她张琪瑛也不知道为什么。
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她竟也如同姑母一般,主动的扑向那个偏偏美少年,她甚至比张玉兰更加主动!
张琪瑛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关索失手打翻的王悦那药瓶所致。
但…这已经不重要!
张琪瑛知道的是,这一夜过后,五斗米教的圣女…将不再神圣,五斗米教的鬼婆也…也…
“咕咚”一声,张琪瑛不由得抿着唇…
眼睛试探似的往上移,似乎是试图要窥探她姑母的神色。
“呼——”
这时,她听到的是姑母张玉兰幽幽的一声呼气,然后张玉兰一把将张琪瑛拉到一边,双手扶住她的双肩。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琪瑛…你也跟我一样,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张玉兰的声音虽然低,却有一种难以遏制的羞耻感与愧疚感。
其实,就在今日一早,她俩醒来的时候,关索就已经醒来了,且自报家门。
张玉兰与张琪瑛那时候便知道,眼前这个注定与她们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联系的少年是关羽的五子。
——关索关维之!
关索的态度也鲜明,希望她们如实将身份告知,之前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一夜过后,全都烟消云散。
甚至,关索还补上一句,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要将两人一并领入关府。
自然…
张玉兰与张琪瑛的身份,让她们无法将所有的真相告知关索,自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最终,张玉兰与张琪瑛只是向关索讨要了两匹马,关索也没有为难,两女便扬长而去…
直到这一天过去,直到这时,这一对姑侄才彼此说话。
可空气中的气氛却无比的凝重与复杂。
就好像她们很难面对自己,也很难面对彼此,很难面对五斗米教。
“姑母…可是…”这时,张琪瑛咬着牙,再去问:“可是我们的行动失败了呀,连我们…连我们也…也…”
“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张玉兰紧咬着红唇,她沉吟了良久,这才喃喃吟道,“你只要记住我们的行动失败就好…别的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什么也没发生——”
呼…
这…
张琪瑛不由得低下头。
张玉兰则是仰着头望了眼这乌云中透出的一丝丝月光。
“唉…唉…”
在那幽幽的叹气中,她向前一步步的走,神色忧郁至极。
或许,她是想,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那一夜已经过去了。
但事实上,一些事是有印记的,一旦发生就很过去,对张玉兰是这样,对张琪瑛也是这样…
因为…因为要不了两、三个月,她们就会发现,她们与那关家五郎关索关维之的牵连根本无法隔断——
而这,也将是五斗米教教主张鲁做出那个“魏”、“汉”最终抉择时…
一道最、最、最、最重要的参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