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我不是你儿子,你认错人了。”风寒嘴唇也冻干了,声音倒没有变。
“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在哪。”
女人年纪估计五十多岁了,她的手从肥破的袖口里掏出来,露出一双苍老的,长满冻疮的手。
风寒的眼泪一下子又来了。他看到女人眼中的光在慢慢消失。他知道,那是绝望。
“妈,我们回家去,这里太冷了。”
风寒回身往女人走去,踩着走过的脚印,风寒很快来到了女人眼前。
风寒看着女人的眼睛,原来女人的瞳孔是一样的,细眯着。
她是一个瞎子。
女人听到风寒的声音,立即就笑了,嘴角委屈的上扬,就要哭了。
风寒抱住她,说:“妈,我们回家去。”
女人瞎了的眼睛呜呜的哭着,声音难听骨涩,嘴里絮絮的念道:
“街坊说看到你回来了,要我来接你,我就知道我的水生命大,死不了。”
“我叫水生,我是你的儿子,妈妈。”风寒说。
“诶,我们回去吧。”女人扯着风寒的袖口,很用力,生怕风寒走了。
风寒眼中的热泪,划过脸庞流下,让那冰冷的皮肤炽热起来。
女人带风寒拐进了一个低低的巷子,然后找到左边一个矮门,一推就开了。
风寒低头进来,女人蹒跚着身体要去灶台烧火,她对风寒说:
“水生,你坐着,我去给你烧火烤手,等下就不冷了。”
风寒看着这暗暗的小屋子,左边一个小窗口射进来淡淡的白光。冬日昏昏沉沉的,这屋子没一点生气。
女人坐在板凳上,捡一束木枝塞进灶里,弯腰摸索起来,她点了几次都没点着,又去柴堆里找合适的点燃物。
风寒走去,坐在女人旁边,捡起火石,打了两次就点着了。
“哎,水生你以前不会生火的啊。”
女人从柴堆里出来,跟风寒靠着坐在灶前。
“妈妈,以前的水生不会生火,现在水生会了。”
“那就好,真是好孩子。”女人伸出两只干枯的手,叉开凑到火前。
风寒几近又要流泪,怕女人起疑,又憋了回去。
“妈妈,明天水生带你去看病,给你买身好衣服。”风寒说。
女人把头靠在风寒肩膀,风寒头一转就碰到灰白的头发。
“哎,明天,明天就好咯。”女人的声音很是安逸了。
这一晚,火没有灭,一直烧着,风寒保持那个姿势坐了一晚。
早上七点,风寒想把女人送到床上去睡,刚站起来,女人就要倒了。
风寒一把抱住她,一试脉搏,停了。
火灭了,灶里只剩下烧过的木骸和残烟。风寒抱起女人,把她放在灶后面的床上。
床单裹身,风寒不知道女人有没有亲人,出门在街口敲其他门,都不应。
风寒不敲了,回去在屋子里就地挖了一个长放形的口,卷了层床单下的席子,下葬。
出来的时候,雪还在下。风寒抬眼看了看天边淡淡的太阳,快到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