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就有些心情复杂了,这是他侄子,他太过相信他,以至于忘记询问他是怎么会婆娑步的,他当时跟老笛对了一掌,背对着他有些距离,再加上他五感渐弱,竟然没有察觉到扬州慢。
婆娑步是轻功,是可以模仿的,但扬州慢是内功,要怎么模仿?且这扬州慢,他这微微感应,怕不是得有个十数年了。
李相夷之所以是天下第一,是因为他一身武功,什么扬州慢婆娑步相夷太剑小楼昨夜又东风月明沉西海游龙踏雪全部是自创的,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不是天下第一,还有谁配做天下第一?
扬州慢是李相夷自创独门内功心法,他出事之时不过才二十岁,根本没有教过什么徒弟,方多病那小子他也只是一时看着可怜,给了他一把自己雕的小木剑,什么也没教过。
封师劭究竟是怎么学会的?
李莲花不知道,但此刻他也只能忍住不说。
少师即使被人认错成主人也没有怕的。
即使主人就在他身后,他也不慌。
笑死,他是主人最爱的少师剑,主人在他身后,那不是给他撑腰吗?根本没有怕的,反而胆子越来越大了。
少师低头一看,那碗花生粥还躺在在那里,好在主人还没被他们逼着吃下。
瞬间又冷笑几声,轻声问道:“花生粥啊,倒是个好方法啊。”少师拿起花生粥,忽然就说道:“笛飞声认人,凭借婆娑步;奔雷手辛雷凭碧茶之毒认人;百川院可厉害了,凭花生过敏认人。这是不弄死我不甘心是吧?”
“属下不敢!”佛彼白石心惊胆战的回道。
十年之前,他们从来没见过李相夷这样对他们生气。
李相夷从前,对他们很好的。
李相夷从前,性格当真是风清朗月,一派君子,即便早些年有些小孩儿心性。
即便他也曾傲慢专行,但事实证明,他都是对的。
即使他们曾经在内心如何否认李相夷,此刻他们在“李相夷”的威压之下,想起的竟全是李相夷的好。
少师没理他们,把剑收回,饶有兴致的把玩着那碗花生粥,然后当众在里面下了点东西。
少师问道:“当年,云彼丘给我下碧茶之毒的事,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几人立刻满头大汗,原本单膝跪地,立刻双腿落下趴伏在地的求饶道:“属下有罪,属下有罪!”
纪汉佛试图解释:“启禀门主,比丘他…”
“不,你们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就永远当做不知道。要装聋作哑,就一辈子都装着,记住了吗?”少师十分温和的说道。
一时把在场的人都搞懵了。
不是,你刚才都气成那样了,怎么突然就这么温柔了?
少师端着花生粥,温和的递给云彼丘道:“比丘,看你吓得,一头冷汗,怕不是这么多年躲在院子里虚了吧?赶紧喝点花生粥好好补补。”
云彼丘惊悚的看着少师递到面前的花生粥,刚才,他亲眼看见了“李相夷”往粥里下了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归是冲着他来的。
少师见云彼丘直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粥碗却不接过,温和的笑容逐渐消失,接着冷淡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想喝了?汉佛,白鹅,石水,他不喝,你们就一起分了吧。”
云彼丘不敢喝,另外三人自然也不敢喝,少师冷哼道:“看来十年过去了,你们心里眼里,真是完全没有我这个门主了,我让你们做什么都叫不动了是吧?”
四人又连忙趴伏在地口称不敢。
纪汉佛咬咬牙,对云彼丘说道:“比丘,门主亲手端给你喝的,还不快趁热喝下!”然后又小声说道:“别惹门主生气。”
云彼丘怔怔的转头看向纪汉佛,这些年来,因为当年的事,白鹅和石水都对他有些意见,尤其是石水,每次提起都横眉冷对恨不得杀了他,平时见面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唯有纪汉佛,每次都为他解释打圆场。
如今,他依然在打圆场,让他不要惹门主生气。
纪汉佛没看云彼丘,继续说道:“快吃吧。”
云彼丘惨笑的接过花生粥,一勺一勺木木的喝完。
李莲花看不下去,偷偷上前拉了拉少师的衣袖,少师没回头,手在背后摆了摆,让李莲花别管。
李莲花想着,这孩子平时虽然有些异常之举,但到底还是一个比较靠谱的人,想来也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最多也就是替他抱不平,吓唬吓唬几人罢了,也就没继续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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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彼丘喝完花生粥,恭恭敬敬的把碗放在一边,又对着少师拜了拜,才生无可恋的说道:“门主,当年,比丘被妖女迷惑,妖女说不想门主出现在东海之滨,她不允许笛飞声死在别人手里,可门主武功深不可测,我若是不下最剧烈的毒,又怎么拦得住您。我本以为只需要拦住一时,反正我有解药在手,不要紧的。可事情并不是这样,解药根本就是假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蠢的可笑。纵使我没有害门主之心,可也有了害门主之实。门主赐死,属下莫敢不从!”
少师看着云彼丘生无可恋的样子,感到十分有趣,听完云彼丘的话,他笑意盎然的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云彼丘低头不再说话。
少师笑了笑,突然柔声说道:“哎呀,比丘,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又没有害我之心,我怎会有怪你之意呢?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兄弟呢?”
云彼丘的心,一瞬间阳光了起来,他立刻充满希冀的看着“李相夷”,果然,门主只是吓唬吓唬他的。
云彼丘即将喜极而泣的时候,少师突然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袖子,小声到屋里人都听得见的叨叨道:“诶,我袖子里那包碧茶之毒呢?怎么找不见了,这东西可不能丢了啊!又不是谁都是李相夷,能中碧茶之毒十年不死的。”
一瞬间,李莲花和佛彼白石四人都寂静无声。
好半晌,李莲花首先发出一声干笑:“师…李门主,你开玩笑的吧?”
别人的话可听可不听,但主人的话必须回复,少师回头,粲然一笑:“怎么会,李相夷的事情,绝不可能开玩笑。”
云彼丘又一次陷入了死亡的阴云当中,一身的凄凄惨惨悲悲苦苦。
就连其他三个人,也缩成了鹌鹑。
云彼丘死了,下一个怕就要轮到他们仨了。
云彼丘忍着恐惧,大声说道:“谢门主赐死。”
声音之大,吓到了正在给主人表忠心的剑灵。少师不太开心的回头看云彼丘,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再不好的心情,看见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