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解释:“没有无辜的人死,王法之下,没有无辜的人。”
看到少年疑惑的表情,他补充道:“放心,都是手上沾了不该沾的血的人,死有余辜。反正都是军中的人,你帮屈死在他的人报仇,将来自然有人替你的冤屈做主。”
乍起一丝凉风,李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年的脑子凌乱如麻,要答应吗?
要把对未知真凶的仇恨转嫁到另一些坏人身上吗?然后呢?
然后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人生了吗?
真凶是否真的可以伏诛也可以不管了吗?反正已经有人为冤死的六十六条人命偿命。
可以吗?天道若有恒,这不也是一种平衡吗?
可是,可是这些替死鬼他们原本的罪孽由谁承担!
道理不应该是这样的。
各人有各命,各人有各债。
自己的仇自己报,那些人自己的债也该自己还。
李遗可以欺骗自己,但是再欺骗冤死的六十六条魂灵,怕是余生都要在不安的噩梦中度过。
李遗握紧手账,迎上周延的眼神:“我真的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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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拒绝吗?”
李遗已经听到身后雷彭或是那两名军士向自己走近的脚步声。
还是开口道:“算是吧。”
周延缓缓起身,向屋内走去,雷彭已经站在触手可及少年的距离内。
在周延即将推门而入的时候,李遗开口道:“自从那事发生之后,我没有吃过饱饭,睡过好觉。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不能自立,痴傻的婶婶不能自顾,但他们即使苟活也尚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今日无法回去,希望大人,放过他们。”
少年抬头望月,皎皎明月,纱辉弥漫,多好的夜色,适合好好睡一觉。
他继续说道:“这几日遭遇的麻烦一件接着一件,所幸每次都有人愿意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们要的报答我又实在做不到。如离开,如害人。”
周延冷冷道:“说完了吗?”
“短短一个月内,能见到过县尉大人,二位军中大人,嗷,还有那位县主,应该是无缘再向她道谢了。这都是我以前从未敢想过的人物。你们都把我当一个人来看待,与我说了很多话,我很感激。可是,你们忘了,我也才十五岁。”
少年眼睛有了酸涩,近乎嘶吼道:“我只十五岁啊,我不懂什么世家的利益,也不懂军司马大人你们的算计。有人跟我说活人难清白,死人难明白,我什么都不懂,只想正常地清白地活着,明白地死去,这怎么就不行了呢。”
寂静无声,周延背对院中众人,没有吭声便推门进了房间。
雷彭手搭上李遗的肩膀,推着他往院外走去。
李遗没有反抗,反抗无用,此时少年只能希冀自己的顺从激起这些人内心最后的良知,不要再去寻酒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