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尴尬地笑了笑,走到沈栗身侧,“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既然秦世子都说了你们没有关系,那——”
沈栗淡笑一声,打断她们的话,“那我便先走了。”
众人僵住,不知她说的这个走是什么意思。
沈栗没看众人的表情,也没如从前一般跟傅氏行礼,直接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从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内堂出来,她单手撑在漆红的柱子上,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冬宁大惊失色,脸色一白,“姑娘!”
沈栗攥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别叫,我没事。”
冬宁急了,“可是你都吐血了!”
沈栗抓紧袖子,狼狈的抹去嘴角的血痕,苦笑道,“大概是太难受了,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儿的,我们走吧。”
冬宁面露担忧,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主仆二人离开了清风小筑,迎着风雪,一路回到鹿鸣轩。
沈栗坐在南窗底下的矮榻上,周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抽离一般。
她颤抖着小手,将和离书从袖子里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眼泪不知不觉落在那宣纸上,晕染出一团灰色的墨迹。
她眼前模糊得厉害,很多字都看不大清楚,胸口涩涩的发疼。
冬宁迷茫出声,“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沈栗索性不再看那和离书上的字了,抬起湿漉漉的睫羽,望了一眼窗外纷飞的白毛细雪。
是啊,她该怎么办?
不是不迷茫的,只是这侯府,她却是不可能再待下去的了。
夫君亲手写出来的和离书,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就算傅氏做主,让她继续留下来做侯府的少夫人。
可她也明白,谢言慎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了,她留下来,也只是碍他的眼而已。
打小,她便是最懂事的人,绝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谢言慎对她好过,她不会让他难做。
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打定了主意,“冬宁,春祺姐姐回来了没有。”
冬宁眉心浮着一抹担忧,“春祺姐姐还没来得及回侯府,姑娘要奴婢去叫她么?”
沈栗淡淡的轻笑一声,“暂且不用了,你先替我收拾好东西,然后再帮我清点好嫁妆。”
冬宁眼圈儿微红,“姑娘,你还是要走么?”
沈栗微微一笑,“不走,留下来做什么?”
也是,和离书都写好了,姑娘能怎么办?
冬宁于是不再细问,她打小便是被姑娘救回来的,发誓要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她找了个小厮,去给沈灿报信,让他带着马车来接人。
然后开始埋头整理姑娘带来的东西。
沈栗也没闲着,亲自去清点嫁妆。
这些嫁妆属于她的并不多,赵氏一个被打压多年的姨娘身无分文,能给她的不过两间铺子一个庄子并几件金银首饰,剩下的都是杨氏和梁老夫人替她填补的,她将赵氏给她的东西用一个小盒子装起来,其余的东西封存在其他红木大箱子里,回头让永宁伯府的人来取。
“姑娘,奴婢都收拾好了。”
冬宁将几个包袱放在罗汉床上,她们主仆的东西都不多,很多都是进了侯府世子替姑娘置办的,现在既然与谢世子和离了,姑娘也不准备将那些精致的首饰和衣裙带走。
她觉得有些可惜,但一想到世子待薛姑娘更好,她便红着眼没说话。
沈栗抱着盒子,安静地站在这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四周。
其实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她与谢言慎的每次欢好都在鹿鸣轩正屋里。
这个屋子,是独独属于她自己的,谢言慎很少会过来陪她。
而她,根本不像个侯门世子的正妻,反而像个等着丈夫临幸的妾侍。
早就有预感的,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谢言慎那么好的夫君。
不过是一场美梦而已,现在到了该清醒的时候了。
“冬宁,我们走吧。”
“好。”
锦瑟锦弦二人听到消息,早早的候在门口,等着看沈栗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