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脚步不停,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很快便来到了清风小筑。
不到晌午,清风院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来都是听了今日的风言风语来看热闹的。
傅氏一袭墨蓝色的长袄,一条织金玉兰花绣花的八幅马面裙,面无表情地坐在明间的罗汉床上,谢言闲卫氏薛姑娘等人已经在傅氏身旁的玫瑰椅上落了座,各家各房,连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亲戚都到齐了。
忠武侯爷早些年便为国捐躯了,忠武侯府女眷居多。
因而,谢言慎一身墨色蓝衣坐在右手边的圈椅上,显得格外突出,就连小小年纪的谢簪也被带到了堂上。
这骇人的阵仗,弄得比三堂会审还要可怕。
沈栗如同罪人一般被人推搡到大堂中央。
她连谢言慎的脸都还没看清楚就被按压着跪在了地上。
一双双眼睛如密密匝匝的针尖一般落在她身上,让她很是不自在。
她小脸苍白,有些不知所措,微微抬起头,看向坐在堂上的男人。
谢言慎只看了她一眼,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栗总觉得,谢言慎如今对她再冷落,也不该不相信她。
她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背叛他的事儿来的。
傅氏缓缓开了口,“沈栗,相信外面的传言,你已经听说了吧?”
沈栗摇摇头,“母亲,我真的没有做过,我与秦世子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傅氏呵笑,“你若没有做过,为何大街小巷会有这种难听的流言传出来?”
沈栗沉默了一下,事到如今,她脑子里越发清晰。
此事事关她的名节,侯府与伯府的脸面,侯府定然是要个说法的,伯府却隐身在后。
明明前一天夜里被送到国公府的是沈芸,今儿传出谣言的却是她沈栗。
看来,昨天夜里,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而她昏昏沉沉,头脑不清不楚,梁氏与杨氏一个个眼神躲闪。
难道是她被伯府下了药,送到了国公府?
然后有人在背后故意放出消息,毁坏她的名节。
这样一来,事情便明了了。
沈芸没能成功救出大哥哥,伯府便想了个法子将她当礼物送去!
她们没料到的是,秦世子根本不喜欢美色,所以又让路远将她送回了伯府,如此才被人给瞧见了!
而杨氏与沈芸从小便不喜欢她,又想要回忠武侯府的婚事,所以才借此机会,放出谣言,让她名声尽毁,日后在侯府再也抬不起头来,甚至,今儿,侯府便能以七出之条的淫和无子将她休弃!
可……她要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傅氏和世子解释?
难道要她告诉他们,是她的亲祖母将她送去国公府的?
还是说,是她的嫡亲大姐姐在背后谋害她?
她说这些,会有人信她吗?
众人见她闭嘴不言,以为她是心虚,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种事儿都闹出来了,咱们谢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娶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儿进门,这么几个月了,肚子也没动静,平日里除了讨巧卖乖,也不会打理庶务,庶女就是庶女,没什么见识,上回玉姿郡主生辰宴,她还在国公府内冲撞了五公主,你们说说,这种人留在咱们侯府还有什么用?如今不过是丢我们家的脸面罢了!”
“是啊,再说她是生得不错,可怎么就敢生出那等攀附国公府世子的心思来?”
“也不拿块镜子照一照,人家秦世子,瞧得上她吗?”
她们不敢说她与秦世子私通苟合,只敢说她蓄意勾引。
明明是两个人的错,她们却只敢将脏水泼在她一个人身上。
沈栗被说得越发难堪,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我……”
傅氏呵笑道,“怎么,还不能给我个解释?那我就替你说,上回你去国公府,便瞧上了秦世子的容貌,生出了勾引的心思,这次趁着回娘家,我儿没跟在你身边,于是想着法儿的去国公府攀附罢?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汴京处处都是耳目,你的丑事儿直接被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