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谢言慎不再开口。
寒风卷着纯白的雪,落在两人发顶,远远看去,竟好似他们一起白了头一般。
谢言慎回神,淡淡道,“沈栗,我先走了。”
谢言慎离开后,沈栗花了一炷香时间才从男人不再喜欢她的这件事上缓过神来。
好在,他还没有说不要她。
她抿紧唇,暗自给自己鼓气。
只要能留在侯府,留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回到鹿鸣轩,正屋那边传来男孩儿嬉笑的声音,夹杂着薛檀明媚的笑声。
沈栗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屋子里,坐在床前,打开手里的那本看了许久都未曾翻过一页的话本子,冬宁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想着法儿的逗她开心,可她还是打不起精神,身子骨也不如以前健康了,总是没来由的疲惫乏力,饭也吃不大下去,身子日渐消瘦下去。
她看了一会儿书,又看了一会儿雪。
最后还是起身回到床上,蒙着被子,睡了过去。
不过是侯府多了个嫡子,谁也没在意沈栗的想法。
谢簪在府中适应得不错,大多时间都同薛檀在一块儿。
沈栗一开始还有些不甘心,后来也放弃了。
从她与薛檀一块落水那日起,她便清楚了自己在世子心中的地位。
她不擅长与人争宠,更不想再与薛檀冲突,还是躲开些好。
……
二月底,永宁伯府给侯府传信,让沈栗务必要回府一趟。
沈栗接到书信,以为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回禀了傅氏,便上马车回了娘家。
一进松鹤堂,才知道原来是沈越刚回汴京,便被玄鹰司的人给抓了。
那可是玄鹰司,杀人不眨眼,只要被那些恶魔盯上,随便进去一趟也要脱层皮,更别说沈越还是被秦世子的心腹路远亲自带走的。
梁老夫人最疼自己这个嫡亲的孙子,得知消息,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将族中大大小小都叫回来想办法,看能不能托关系将先沈越捞出来。
沈栗自顾不暇,白着一张小脸儿进了堂中。
梁老夫人哭红了眼,沈碧远脸色也不大好看。
杨氏与沈芸冷着脸坐在椅子上,赵氏与沈灿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其他几房的人,身份地位还不如沈碧远这个小小伯爵,自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沈栗心累极了,强忍着不适给梁老夫人请了安。
梁老夫人抬眸看见她,也没注意到她脸色不好,便道,“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想想法子,救救你大哥哥!你大哥哥身子娇贵,哪里受得了玄鹰司大牢里的重刑啊!”
沈栗稳住心神,柔声道,“祖母,大哥哥到底犯了何事,会被玄鹰司的人盯住?”
众所周知,玄鹰司乃天子耳目,替天子监察百官。
一旦跟玄鹰司扯上关系,那势必与谋朝篡位通敌卖国等大罪脱不了干系。
沈越虽早早中了进士,却一直在等着朝廷授官,至今吏部的文书也没有下来,还是个平头小老百姓,如何就被玄鹰司给盯上了?
“这——”
梁老夫人也说不出来。
杨氏道,“越儿平日里是纨绔了些,可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想来——”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沈芸。
沈栗其实并不想掺和沈越的事儿,干脆闭了嘴,淡淡的看了过去。
沈芸急了,咬着嘴唇,辩驳道,“大哥哥入狱,跟我有什么关系?”
梁老夫人冷笑,“若不是你要死要活退了国公府的婚事,我们沈家也不会被秦家记恨上!他家出了个玄鹰司指挥使你难道不知道?那秦世子打小性子便冷,如今做了指挥使,又杀人如麻,你得罪了他,他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放过你!”
沈芸气哭了,“他不放过我,为何要对付大哥哥?定是大哥哥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人抓住了把柄!你们怎么都怪我啊!”
梁老夫人道,“他若犯了法,自有汴京府衙和刑部来发落,又何必劳烦他玄鹰司来插手!”
沈芸也被说愣了,她纵然是重生回来的,可说白了她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闺阁千金。
如今的汴京,秦焕在陛下面前十分得宠,又只手遮天。
他想捏死沈家,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可他没有,反而还邀请她去了国公府的宴席。
一开始,她以为秦家会逐渐淡忘被退婚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