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双眼发红,眼底漆亮,满满当当的是看见自己夫君的喜悦。
可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小脸儿一白。
“你顶撞了母亲?”
劈头盖脸的一句责问,让沈栗恍惚了一瞬,她下意识摇了摇头,“我没有。”
谢言慎道,“你若没有做错事,母亲不会罚你跪在此处。”
泪水很快模糊了沈栗的眼睛,她慌乱着解释道,“今儿难得去一趟国公府,我只是见着陆姐姐,一时太高兴了,世子,你还记得么,陆秋辞,原林州通判陆伯伯的女儿……后来被充入了教坊司——”
谢言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沈栗,你竟与教坊司的女人为伍,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心?”
沈栗脑子一片空白,突然愣住。
她呆呆的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没有看自己,只居高临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是她的夫君么?
她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跪久了,被冻出了幻觉,又或者是一场梦。
她揉了揉眼睛,泪水又继续涌出来。
眼眶酸得厉害,她哽咽着嗓音,“我没有……”
到底是没有犯错,还是没有廉耻心,她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男人根本没有听她接下来的话,提步进了清风小筑屋中。
沈栗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挺直的脊背渐渐颓然下去。
风雪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她身子沉重得厉害,脑袋也冻得嗡嗡作响。
再然后,她两眼一黑,便直接昏了过去。
“姑娘!”
昏倒前,冬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等她再睁开眼时,守在床边的,还是冬宁。
寝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兰草纱灯,满室淡淡的光晕,衬得窗外格外凄冷。
屋子里已经燃起了炭火,没有在清风小筑时的冰冷了。
她手脚还是冷得厉害,呆滞地睁着眼,听着耳边小丫头哭泣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冬宁,你哭什么啊。”
她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冬宁见她苏醒,高兴地亮了眼睛,“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奴婢还以为——”
沈栗打断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笑道,“还以为我死了?”
冬宁嗫嚅着嘴角,拿过厚厚的引枕塞在她腰下,“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时姑娘脸色惨白,没有半点儿血色,身子又僵硬得厉害,奴婢又是个没见识的,还以为姑娘不成了,吓了个半死。”
沈栗噗嗤一笑,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我哪有那么脆弱。”
话是那么说,可身上到处都疼,肌肤连着骨骼,处处都疼得厉害。
甚至心口处,泛着一阵隐匿的刺痛。
她是最怕疼的,小时候手上受了伤,都要自己蜷缩起来哭半天。
她深吸一口气,通红的眼睛看了一眼窗棂外密密麻麻的雪,“世子回来了没有?”
说起世子,冬宁脸色微沉,满肚子话要说,“回来了,可是——”
她的欲言又止,已经让沈栗猜到了些什么,可她不大相信。
明明临走前,男人还爱不释手的抱着她温存,与她说着那些令人心情愉悦的知心话。
不过才离开半个月,回来之后却仿佛变了个人。
沈栗摇摇头,不会的,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冬宁眼睛红了,“说是世子在回来的路上救了位姑娘,那薛姑娘孤苦无依的,世子便带回府上了……如今就安排在鹿鸣轩的厢房之中。”
沈栗呆愣了一会儿,心脏好似被人用力捏了一把,“为何没跟我说。”
冬宁道,“姑娘还昏迷着,许是世子还未没来得及说。”
沈栗良久才“嗯”了一声,虽然这番安排她觉得不妥,却也相信谢言慎。
他说过,于他谢言慎而言,她沈栗便是他此生唯一。
她不该怀疑他的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