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红儿逃去清河城的那条路应该就在清河边上,当时连片的庄稼掩住了视线,黑夜里两人便错过了这条能更快脱离胡子的岔路。秦虎掏出地图一番详细标注,这个小村落可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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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晚上紧张地赶路,并没让身后的几条汉子感觉到疲惫,此刻稍稍休息吃了些东西,一个个反而兴奋起来,瞅着秦虎还在那里观望便都悄悄凑了过来。
“虎子,咱紧赶了两晚,这老石梁就快了吧?”当家的郑文斗先把大家的心思问了出来。
秦虎指指谷地里的村落侧过了身形:“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里便是双岭村了。东边那条大一些的河道就是清河,沿着河道往南走就是清河城,往北就直奔老石梁的后山了。
估摸着过了清河,就是我带着红儿夜里跑过的路,那时候沿着清河西岸那一大片还都是庄稼,我俩盲人骑瞎马的外乡人,不知道走这边能更快逃掉……”
秦虎说着把自己在奉天问水根时画的示意图铺在了石头上。
大家都扎头过来看图,成大午却开口问道:“要不俺一会再绕下去问问路?”
昨天过高丽营子的时候,成大午白天午晌就一个人扮成走亲戚的样子,进村走了一趟,不仅落实了地图上的河道、地名,还给大家捎回来一小坛子烧酒,让大家小小的乐了一乐。
秦虎轻轻摇头:“这里与高丽营子不同,这个小村落对老石梁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口子,不知他们在这里会不会像清河城一样安排眼线?
尤其是上次我在老石梁闹过之后,他们一定会加倍小心!我们这次侦查要比他们更小心,有一丁点打草惊蛇的可能咱都不要做。
大午哥也不必担心咱们走错了,等晚上咱们过清河向北走,我一定能对上是不是原来走过的路。路要是对的,今天夜里我们就能摸到老石梁了!”
秦虎末了一句,一下把大家刺激的紧张兴奋起来,郑道兴摩挲着刚刚长出胡茬的下巴,嘿嘿地乐了:“兄弟,有你在,这老石梁就是咱的了!俺是心也痒痒,手也痒痒……”
乐呵的一句话没说完,郑文斗严厉的眼神儿就瞪了过来:“俺看你是屁股痒痒。”
郑道兴豪气肆意,大家都喊惯了他“疯子”,可他对这个当家子的“斗叔”还是有着几分怵头的。嘿嘿一笑缩着脖子就躺回了狗皮褥子上,大手一抽,身上那支拧上了消声器的盒子炮又端在了手上,这一路上满囤都没他浪费的子弹多。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六个人抬着一架木排绕到了河边,脱光了衣裳扶着木排涉水过河,这下可遭了罪了!扎骨的深寒瞬间浸入了身体,虽然只是一袋烟的工夫儿,却是在咯吱咯吱的错齿磕牙中撑过来的。
哆里哆嗦地擦干身子,把衣服从新穿上,手已经僵硬的没法拆解木排了,几个人咬着牙把木排拖进林子里,顾不得衣着狼狈,疾步向北就跑了起来。跑出去好一段路,才把侵肌透骨的寒气散了出去。
趁着喘气整装的一刻,秦虎不断地在观察着路上的地标地物,一段路跑过来,似曾相识的熟悉慢慢在心中积累起来,可还是不敢铁定就是这里,心中的狐疑直到一个钟点之后才豁然放下,因为路边的那几块山田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已经收割掉庄稼的山田里,那颗和红儿短暂栖身的大树还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秦虎轻手轻脚地围着大树绕了两圈,抬头再瞅瞅山坡上墨色笼罩中的两户人家,悄悄地退了回来,郑重地对郑当家道:“三叔,就是这里,没错了!”
隐在暗处的几条汉子眼放神光,拳头都挥了起来!秦虎大手一摆,一马当先就向高处奔去。
沿着脚边流淌的溪水,很快秦虎就找到了自己设置最后一道机关陷阱的地方,再往上去就要穿过那片不小的老林子了。
普通人要进老林子,最怕的就是迷路,而黑魆魆的夜里那是绝对没人敢进去的!可对于秦虎就有所不同,野外生存辨识方向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再加上这次他们准备充分,指北针也和郑当家的各带上了一个,路上也把这小玩意儿的意义和使用交待了个清楚明白。
现在虽然不能举火而行,可这样的一群强悍的伙伴荷枪实弹,什么样的野兽也得惊风而退。
老林子里这一蹚,路倒是比秦虎背着红儿跑下来时好走了不少,此刻初冬降临,叶疏草衰,还能有些许斑驳的月光洒进了密林,辽东人的老话说“山野要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