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考生的开卷诗写的好。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短短四句,很好的写出了科举前后的心情变化,甚至让他们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当年。
因为要考治国方略,第一考院的文章考官,都是从朝中临时借调的官员。
科举前的迷茫与不安,金榜题名之后的得意与狂欢,这四句诗,可以说是绝大多数进士的内心写照,哪怕是身为考官的他们,也深有共鸣。
更何况,这份考卷,不仅仅是开卷诗写得好。
他的字,在众多考卷中,也脱颖而出。
科举考生的字其实都很不错,但此人的字更为突出,并不像其他考生那样,选择了最规矩的正楷,而是融合了书法,看上去更具观赏性。
不看内容,只看这份考卷上的字,就让人心情愉悦。
若要评绝佳,自然非这份考卷莫属。
中书舍人其实也最为中意这一份,点了点头,说道:“本官也正有此意……”
……
按照科举的流程,书科结束,考卷评阅完成之后,就可以汇总公布参加下一科考试的学生名单了。
但除律法外,若是书法,绘画,文章三科中,某一科出现绝佳的考卷,则要再多一个步骤。
这三科很难得到绝佳,需要由考院上报,负责科举事宜的礼部和吏部,会另外派遣专人,对绝佳的考卷进行审核评估,避免考官徇私舞弊。
在对第一考院几份绝佳试卷的审核中,两份文章和绘画的考卷,都得到了审核考官的认可,顺利的敲定了绝佳的评价。
但在三份书法考卷上,却遇到了一些问题。
负责审核的主审考官,认为那三位绝佳的试卷,应该被调整为甲上。
而身为主考官的魏大家,坚持认为这三份试卷就应该是绝佳。
两人谁也不愿意退让,就这么僵持下来。
第一考院,某处大殿内,气氛极度紧张。
魏询脸色铁青,指着一位青衣老者,怒不可遏道:“这三幅字写的多好,如果这还不能算绝佳的话,什么才算绝佳,你告诉我,什么才能算绝佳!”
青衣老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为何一定要选几份绝佳呢,老夫承认这三幅字写得好,但还达不到老夫心中的绝佳,不会是因为他们是魏大家的学生,所以你故意给他们绝佳吧?”
魏询大怒道:“你放屁!”
青衣老者冷冷的一笑,说道:“魏大家,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这楷书,行书,草书,哪一幅字不透着你们魏体的味道,你敢说他们不是你的学生?”
面对赤裸裸的污蔑,魏询双眼充满血丝,被气的浑身颤抖。
姓黄的根本没想着公正的评判,他是奔着自己来的。
别说他不知道这三幅字是不是他的学生写的,就算是,那也是他们的实力!
这几幅考卷的成绩,没有任何猫腻!
不就是这次科举的出题人和主考,朝廷选了自己,没有选姓黄的,不就是他在书法一道,数十年来,始终被自己压着一头……
他一直看不起姓黄的。
现在更看不起了。
将私人恩怨带到科举上,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无辜学子的前程。
这个畜生!
魏询再也压抑不住怒气,一口浓痰吐在青衣老者的脸上,狠狠的踹出一脚,青衣老者冷不防被踹倒在地,魏询整个人扑上去,一边骂一边打。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污蔑老夫!”
“朝廷让你当主审官,就是让你胡作非为的?”
“你自己写不出这样的字,连小辈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