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月从容道:“只能以此物为礼。”
她的手掌微微按在这匣子上,然后往上拉开,伴随着清脆声音,木匣打开,周围的烛光映照在上面,反射出光芒来,一股金光倒映在晏代清的眼底。
一个大匣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金砖和银砖。
晏代清神色凝固。
公孙无月带着歉意解释道:
“本来应该以机关弩车等器物来作为加入江南的贺礼,但是之前一场大战,库存已经被破坏了,但是好在缥缈阁多多少少经营了有几百年,攒了些金银。”
“对于我们来说,能够有安全的地方立足,重新开始是最重要的,希望诸位不会嫌弃这些,至于机关术器物,自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晏代清缄默,江南君子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
他笑容温暖醇厚:“公孙家主,真是客气啊。”
他的手掌按在匣子上:
“自是可以的。”
公孙无月松了口气,微笑道:“那是最好了。”他们谈完之后,公孙无月离开了这里,对于有几百年家底的公孙家来说,于此危急存亡之时,黄金是最不值得在意的——
“只用了一部分的黄金,就完成了这第一步,太赚了。”
晏代清看着那些黄金。
嘴角勾起,落下,勾起,又狠狠压下。
左手垂落下来,在宽大的袖袍下死死掐着大腿。
江南的君子维持住了风度,送出了公孙无月,回来之后就彻底绷不住了。
本来以为李观一这个所谓的豪杰主公是又拐回来一帮吃税的大户,没有想到,这个代表着【公输班机关传承】的家族,竟然带了一大批的金银。
赚了!
晏代清一块一块数完了黄金和银子。
晏代清,神清气爽!
晏代清不知道公孙家于这三百年乱世烽火之中,售卖机关弩到底赚了多少黄金,攒下多少家底;而公孙无月也并不知道,这个在天下都有雄阔勇武之名的,年轻的麒麟军团体,有多缺钱。
双方都觉得自己简直是赚麻了。
竟然连晚宴都直接默契地忘记掉。
元执回来看到意气风发,神清气爽的晏代清,也松了口气,微笑温和道:“代清总不会埋怨主公了吧?”
元执对李观一好感度极高,他想了想,忽然道:
“我明白了。”
神清气爽·晏代清疑惑道:“你明白什么了?”
元执温和道:“一切皆在主公的预料之中。”
晏代清越发疑惑起来。
元执则是笑着道:“你看,主公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条理的,一开始的农家,后来的墨家,然后是公孙家。”
“没有农家就不能安抚百姓流民,没有墨家就难以保护自己,而公孙家则带来了攻坚利器公输班之机关,带来了大量金银,可以瞬间解决之前推行计划的空缺!”
“此刻有这一笔金银,于是之前我们的计划都可以徐徐推行,而你在之前屡次询问,主公皆是回转不答,自是要等到今日,才让你明白。”
“是以,我说一切皆在主公的掌控和计划之中。”
“主公,神机妙算!”
晏代清狐疑:“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聪明人总是容易想太多。
元执指了指那些黄金,从容不迫道:
“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晏代清开始难以坚持自己的立场,开始有些动摇起来了,沉默许久,疑惑自语:“难道说,真的什么都在他的掌控和计划之中吗?”
“之前才把江南缺钱的消息告诉他。”
“没有过去多久,他就轻描淡写,解决了财政问题。”
晏代清处于沉思之中。
晏代清开始剧烈动摇,眼前仿佛看到那少年将军的背影。
“莫非,当真,高深莫测?”
元执用力拍打他的肩膀,指着那金子:
“自然如此!”
而在遥远之地的李观一打了个哈欠,少年人盘膝坐在树木下面,他们加入这个商队已经过去了好几日的时间,此刻又是一日休息。
今日之前有雨,才刚刚停歇不久。
地面已经沾湿了,那孩子在认真教导李观一这样的‘剑术’,他握着木棍挥舞,刺出,斩过,道:“你要好好学啊,这样去了中州的话,就可以说是个剑客,可以去见剑狂。”
“可以去见麒麟。”
李观一笑着点头,他握着树枝也斩出一剑,那边的慕容龙图喊他过来,慕容龙图笑着指着他道:“你小子是真的不会剑。”
李观一老老实实道:
“和老爷子比,我肯定是什么都不懂咯。”
慕容龙图大笑摇头。
他让李观一过来,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握着树枝,平静刺出一剑,然后收回,手腕转动,这一剑竖劈,雨水还在落下,李观一看到这一根树枝落下,于是一滴雨水平滑被斩开。
雨水一分为二,平均落在地上。
没有内力,没有剑意,甚至于没有所谓的极致的速度。
从容不迫。
这平静的一剑之中,有一种宁静祥和的神韵。
李观一沉浸于其中,抬起头的时候,慕容龙图把树枝横在李观一的身边,笑着催促他道:“你去教那个孩子。”
李观一伸出手借过树枝。
慕容龙图松手,笑道:“不懂的话,就过来问我。”
李观一点头,这个少年道人走到了那树下面,然后去教导石武的儿子剑,那孩子认真道:“你这样用剑,真的可以嘛,这个和剑谱上的不一样啊。”
李观一回答道:“剑谱是谁画的呢?”
那孩子道:“那肯定是剑客啊。”
李观一笑着问道:“那剑客之前看的剑谱又是谁画的呢?”
孩子不假思索地道:“更早的剑客呗?”
李观一道:“那么,最早的剑客又怎么办呢?”
李观一成功让这孩子脑子绕起来了,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李观一握着树枝,道:“所以咯,不要迷信剑谱,来,看看这样会不会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