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那无头尸身和罗成业身上有一样的刺青,是他以前在绿林中的同伙吗?”
韦训点头,推测道:“想来如此,那个倒霉鬼已经出家为僧,两人不知怎么又在下圭城重逢,聚在罗成业家喝酒,罗成业突施偷袭将他杀死,砍去头颅,拿了对方僧籍证明,又剃光自己须发委身莲华寺,要不是他把这罪名推给我顶,我都要赞他一声有胆有识了。只不知道这整件事是他提前谋划,还是喝高了临时起意。”
宝珠喃喃自语:“怪不得他执着于砍掉头颅,又把头扔到油锅里炸成焦炭,和尚脑袋是秃的,哪怕放到腐烂也长不出一根毛,不这样处理一番,任谁都看得出蹊跷。”她又问韦训:“那天在罗成业家里你演示了他怎么借用尸体的肠子上梁躲藏,说明他轻功很差,多宝塔盗珠这案子,想来是跟他没有关系的。却不知到底是谁偷了那颗白蛇珠?”
韦训一边跟宝珠闲聊,眼睛却远远望着僧院盯梢,这一句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噤声,向着莲华寺院中一指。宝珠连忙抽出一支羽箭,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月光下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和尚背着包袱,鬼鬼祟祟地顺着院墙走入视线之内。
宝珠眼神极好,目标虽然很远,她却将那僧人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接着从容不迫轻舒双臂,拉弓瞄准,羽箭稳稳地脱手而出,姿态优雅飒爽至极。箭矢正中灰衣僧人的左大腿,那人模糊地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韦训赞了一声,心想不知为何她今日射箭也用袖子裹着手背,若是全力拉弓,恐怕还能更准一些。
他惋惜地说:“力道甚好,可惜差一点射中要害。”
宝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我是故意射腿的,除去在凶宅射鬼那次,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手伤人。”
见她眼底有动摇之意,韦训顿时后悔,他们师门练武莫不是以将敌人一举击毙为目标,却没想过她本是干干净净站在阳光下的人,并没有准备好双手染血背负人命。想到这一层,他一时间神情恍惚,心中也动摇起来。
宝珠看那僧人受伤之后已经蹒跚站了起来,准备继续逃走,立刻着急地叫韦训:“你怎么还站着不动?!”以她打猎的经验来说,猎物受了箭伤之后,接下来就是猎犬或猞猁的工作了,他难道还等着自己来给罗成业补上致命一击吗?
韦训摇了摇头说:“今日我偷个懒,叫十三郎去吧。”
宝珠急得跺脚:“你到底在说什么?!”
却见僧院另一侧迅速跑来一个小小的灰色人影,扑到中箭的罗成业身上缠斗起来。宝珠震惊地看着十三郎三拳两脚就把罗成业再次撂倒,又干脆利落地将他两边膀子卸掉,快速结束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