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襦,甚为肥大的白色穷裤。脚上是一双钉履,鞋尖反翘,鞋口边缘有金色线纹,铜质的鞋钉。腰间扎着一条镶嵌银花纹的鹿皮带。
没看见其他的金银玉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虎他们收走了。
“还是个有地位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阿布暗自想道。
但是看到他喘过气来,又一副施施然的样子,不禁感到有点不舒服。
“解开他!”
看见灰九迟疑的样子,他又说:
“没事的,他是聪明人!”
老头揉着手腕和臂膀,一边环顾着周围的人。接着竟然想站起来,却被灰九摁在木墩上面。
胡图鲁端来一杯奶茶和两块汤饼。
阿布站起来,走到老头跟前,把奶茶和汤饼都递给他。
这老头也挺大方,不慌不忙,稳稳的端住木盘,竟然用汉话道:“有劳小将军!”
小主,
见他这个样子,阿布也用汉话说:“营里只有这些,请老丈见谅!”
幕僚们开始忙着处理各自的事情,阿布安静的看着老头儿就着汤饼喝着茶。
等胡图鲁再次上茶,老头儿漱过嘴,竟然还嘟囔着说什么“红茶漱口最好”,样子似乎对漱口水不甚满意。
阿布裂嘴笑了笑,请他到篝火旁边坐下。
老头看只有木头墩子坐,也只好坐下来,也不忘凑嘴上去吹了一番。
坐在篝火旁边,阿布开始询问老头儿的来头。
这次,阿布不再用汉话,直接用靺鞨语对老头问道:
“敢问老丈,来自何处?”
见阿布突然冒出来通古斯语,老头一阵错愕,脸上也渐渐有了变化。
“你是哪家少年?”
“您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年轻人,别莽撞,你这样会给你的家族带来灾难!”
老头竟然流露出一股怜悯的神色,那样子就像一个长者在劝告小辈。
“嗨!老实点,快回话!”
灰九猛的拍了一下老友的肩膀,恶狠狠的说。
老头被吓了一跳,立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于是尴尬的收起傲娇的神色。
“老先生,咱们不绕圈子,说点我感兴趣的东西。这样,咱们还可以坐下来好好喝点茶!”
言下之意,如果不配合,就不是坐下来喝茶那么简单了。
于是老头磨磨蹭蹭地说,他名叫高宾,54岁了,老家是在纥升骨城。是高句丽的一名致仕的寻常老官人,出生在一个有点势力的家庭。
因为和他的老婆吵架吵翻了,所以带着家将侍卫远离家中,来白头山游玩。
这不,准备在那曲水旁边住上一段时间。这里荒无人烟,少有人迹,正好钓钓鱼打打猎散散心。
老头儿说的像真的一样,慢慢语句变得流畅。
于是又说起他当年如何凶猛,带领将士砍瓜切菜,将周围的靺鞨族、新罗、百济打的落花流水。甚至还说起当年打得隋军丢盔弃甲的事。
看着老头儿侃侃而谈的样子,阿布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这老头看着我年轻,开始忽悠了!”
老头儿接着又回忆起他在高句丽朝中的权势,如何跟高大元称兄道弟,还提到有多少各方权贵子弟拜托他在朝中找门路,像黑水部的、白山部的、粟末部的、伯咄部的大好青年,都是多经他手,加入高句丽各方大军,关系海了去。
“开始诱发我的欲望了!”阿布看着这个似乎被自己的话陶醉的老头。
这个叫高宾的老头,说着说着,竟然还提到他的家人、他的童年、他在国内城河边上的花园。
老头终于讲完了,把头摆成四十五度斜角,抬头望着雪屋的屋顶,似乎那里有个明月挂在上面,陷入沉思。
阿布契郎咂咂嘴,看了看四周,屋子里篝火旁边只有他们两人坐着,灰九站在老头的身后,一动不动。
其他人,竟然都出去了。
阿布契郎不想打扰那个被自己感动的老头,于是拾起身来走出雪屋。
夜很冷。
天空中,明月如画,银河像一条宽阔的带子延伸开去,无尽无涯。
“有支烟抽就好!什么时候弄出来?”
阿布对着夜空吹出一口长长的白气,思索片刻,就又走进屋里。
老头儿依然安坐在篝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