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吃了午饭,奶奶又是一顿好哭,听着奶奶的哭声,我的心里倒不觉得有多难过了,心好像已经麻木,不知道疼痛了。
下午五点多吃了晚饭,又让我和妹妹去弟弟坟头点煤油灯,在二妹一声声:“大姐,我害怕。”的氛围烘托下,也让我清晰的意识到,弟弟是真的不在了,他要是在的话,也只能是以鬼魂的面目出现了。
慌里慌张的去弟弟坟头,把煤油灯点上,又按照奶奶说的,把一截两寸长的灯芯头头留在了碗边上,不能把挡雨的雨伞给点着了,等我小心的把事情弄好,才发现二妹已经在土坡下边了,本来还想着多陪陪弟弟的。
二妹一走,看着满山遍野,只远处,还有个别人还在土地里除草以外。身边几十几米之内只有自己,吓得我也赶紧紧随其后,跑得飞快的向二妹追去。直追到奶奶屋门口,才追着二妹,拉着二妹的胳膊,我本想说她两句的。
可是看着已经搬空了的桌椅板凳,我的心却一下子空起来,原来一个人死了,就只能让人记住三天而已。弟弟的丧事还没办完,就因为有人要做寿,来帮我们煮饭的人,提前要把凳子搬走了。
因为负责给我们煮饭的是奶奶那边的亲戚,所以这事情也只得奶奶去和他们商议。在妈妈喋喋不休的谩骂声中,奶奶终于和那人说好,留下三桌不搬走,等我们完事了他们再来把桌椅板凳拉走。
到了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妈妈又叫我和二妹去弟弟坟头给他点灯,这次二妹却怎么也不肯去了,本来我也打算不去的,最后还是在妈妈的一再恳求下,我才和妈妈一起去了。
除了心里作用,骨子里就对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以外。以及以前听过的一些鬼故事,让我想着害怕以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们照例给弟弟的坟头碗里边点上煤油灯。
等我把灯芯从碗里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奶奶她们是算好了的,之前那截灯芯刚好只能够点三四个小时。
从袋子里取出在二嬢家里好不容易找来的灯芯给换上后,我才惊觉,不知道啥时候我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
我害怕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妈妈却一边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嘀嘀咕的小声在弟弟坟前念叨着什么,一边拿过簸箕里边的纸钱点燃又给弟弟烧了一些。
看妈妈在撕纸钱,我也连忙拿了几张纸钱分开并在蜡烛上点燃,放在坟头。
就这样两三个来回后,我还想再去拿的时候,妈妈却制止了我:“留点明天早上再用吧。”
“妈,那个人是干嘛的?”看着我们身后那个吸着烟,香烟的火苗不停的在我们身后忽暗忽明的人,我贴到妈妈耳边小声道,生怕他是什么坏人。
妈妈没理我,却是从怀里又拿出一包烟,递给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道:“麻烦你了。”
“没事儿,天冷了,你们早点回家去吧。”说话间,看到那个男的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吸了两根烟,他一边把脚下的烟蒂踩灭一边对妈妈道:“哎呀,你们就放心吧,我就住在这山上,我一晚上来看几次,保证灯不灭就是了。”
“嗯嗯”我点了点头,在他的一再保证下,我就和妈妈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家走,因为没带手电筒,土里的泥巴又湿又黏的粘到了鞋子上,我几次差点摔倒。
因为多了一个男人说话,打破了那种安静压抑,在弟弟坟前感觉不到害怕,但是当在黑暗的土地里时,我心里却是很害怕的。
妈妈在扶了我几次以后,我因为害怕几乎要贴到妈妈身上去了,在黑暗中,对着妈妈喊了几次:“妈,我害怕。”以后,妈妈就不再管我,而是急匆匆的下了土坡后,妈妈推开我一个人独自走在了前面。
一路上我紧赶慢赶,紧紧跟在妈妈身后,走在大田坎上无论我问妈妈什么,妈妈都一声不吭,甚至在我经过我家土地,在往坡上爬的时候摔倒了,吓得我尖叫一声“啊”的就快要哭出来了,她也不管不问。
等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时,看到妈妈都快走到奶奶屋后那个树林子了,因为树林旁边有几个坟头,甚至还有弟弟活着的时候,我们姐弟三人,一起挖坑埋葬的那条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