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走狗烹。
有人说他“权倾朝野”,有人说他“简在帝心”,倒第一次听见有人说陆奉“尊贵”的,还三宫六院,当他是皇帝呐?
江婉柔面上微哂,不在意道:“那我更得趁着这两年,好好享受我的好日子。”
江婉莹似乎也自觉失言,很快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女人家,也没什么话好说,除了衣裳首饰便是家长里短,江婉柔听着话音儿,发现她的婚后生活并不如意。
纯粹自己作的。
她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好的开局,江婉莹怎么能过成这个样子?
那个什么筝表妹,她明明在成婚时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在,人家有表哥表妹的情分,还得裴母喜欢,她应该在出京前就处理掉。她论身份是表嫂,好生给人相看个青年才俊,给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大家都满意。她倒好,直接给人打发到了穷乡僻壤的青州,裴璋那等人物在京城都少见,更遑论偏僻的青州,怪不得人家一直拖着不嫁。
现在好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侍奉裴母三年,硬拖成了老姑娘,于情于理,裴璋都不会撒手不管。自己给自己弄出个麻烦,还张口闭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妖精”,真是……蠢。
除此之外,最让她惊讶的是江婉莹随裴璋外出赴任三年,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没能抓住裴璋的心!她是宁安侯府的女儿,就算是庶女,也比当时裴璋那个一文不名的书生尊贵。她模样不算丑,又是下嫁,裴璋的性情不知比陆奉好多少倍,按道理,三年时间足够这对夫妻交心恩爱,如果裴璋珍视她,什么表姐表妹,都不足为惧。
还有裴母,她自己跟夫君外出潇洒三年,婆母能喜欢她才怪了!该弯腰弯腰,该低头低头,毕竟本朝“孝”字大过天。能教出裴璋那样的状元郎,其母必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日子久了就好过了。就算裴母真的蛮不讲理,裴璋又不是傻子,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婆母手底下受磋磨?他在外做官,传出不修内帷的名声好听?
……
不一而足,江婉莹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关口,大倒苦水。江婉柔听得一言难尽,最后当她开口要求子的方子,江婉柔真心觉得,或许没有孩子,并不是造成她目前困境的主要原因。
她缓缓道:“你和裴大人都还年轻,我觉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是裴璋啊!现在你在府中孤立无援,只能抓紧裴璋啊蠢货!
江婉柔正在艰难地斟酌语句,江婉莹倏地打断她,“我需要一个孩子。”
她低头轻抚小腹,斩钉截铁道:“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江婉柔:“……”
好什么啊?他现在冷落你,以后冷落你和孩子?
与人交往最忌讳交浅言深,江婉柔咽下未出口的话,一副药方而已,她还不吝惜藏着。
她叫翠珠把方子取来,不放心地叮嘱道:“子嗣之道,颇看缘法。这不是神丹妙药,你看我,吃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消息。”
江婉莹显然没听进去,欢喜道:“多谢六妹妹,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好歹让我有个盼头。”
得,这会儿她成“六妹妹”了,这个五姐啊……
在江婉柔耐心耗尽之前,小丫头再次来催,江婉莹得了方子也不想留在这儿,两人假惺惺说了两句面子话,正准备宾主尽欢地结束这场宴客时,陆奉来了。
“陆淮翊闹着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