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后,目光又落在太子身上,萧明述对他微微颔首,孟琢这才又躬身行礼,大步往外走去。
此事安排妥当,妙善大师念了句佛号,上前道,“陛下,为了圣驾安危,还请先移步山顶佛堂,佛堂临危而建,山树草木深多,碎石锋利,属易守难攻之地,可解燃眉之急。”
“说的也是,快些动身吧!”皇帝闻言,当即起身,这次倒不忘叫上太子,急道,“太子,与朕一同到山顶避险吧。”
萧明述坚挺玉立的身影如巍峨山岳般不为所动,只沉声道,“不必,叛军当前,为了江山社稷,儿臣自当在此地坚守防线。”
他话语沉稳,可说着却骤然顿了顿,轻蹙了眉宇,将目光落在身侧江晚茵的身上,缓和了神色温声道,“茵茵,你与父皇一同过去。”
皇帝自然只是问问罢了,太子愿意守在此处陷阵杀敌,他求之不得,转而看向江晚茵道,“太子说的很是,太子妃在此处也帮不上什么,同朕一并走吧。”
把江晚茵留在身边,也算多一重保障,太子到时也不会有旁的心思。
“殿下不走,我便不走。”江晚茵闻言垂眸笑了一笑,眼眸明亮如朗星在水,其中不见一丝慌张之色,只缓慢道,“临阵脱逃像什么样子,我自然与殿下同在。”
这话落下,皇帝的脸色比方才难看了几分,可他也顾不上别的,只冷冷哼了一声作罢。
临出门时,一个小太监捧着慈恭皇后的牌位,似乎想跟在后面一起上山,皇帝瞧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顿住脚步,狠狠将人一掌掀翻在地,怒道:“混账东西,还敢往朕身边拿这贱人的牌位!”
“谋逆的是她的儿子!从中协助的是她的母家!什么慈恭皇后?她是大梁的罪人!罪人!”
他说着犹不解气,竟抬脚重重踏上皇后的牌位,直到将那块厚重的木板踏断,才气喘吁吁地收回脚来,在侍卫和武僧的护送中匆匆出了大殿,拾阶而上往山顶而去。
大殿内骤然安静了下来,萧明述看了这出好戏,似乎心情还不错,俊朗容颜染上几分笑意,侧眸看向江晚茵,重新议起方才的话题。
他似乎对她要留下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只温声道,“平日里惜命的紧,这会儿倒是不怕了?”
听他这时候还有心思戏谑,倒将这殿中紧张沉重的氛围冲淡了不少,江晚茵微扬了眉眼,一双潋滟生辉的杏眸弯成新月,明艳不可方物。
“我信殿下运筹帷幄,不会让我落到那等地步。”
萧明述睨她一眼,唇边又勾起丝丝缕缕的笑意,淡淡问,“若孤决策失误,一败涂地呢?”
江晚茵抬头看他,殷殷眼眸中似有几分真切的情谊,灼灼发亮。
“若殿下一败涂地,想来萧恒知也不会放过我,莫说山顶佛堂,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她轻声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手指,似是喟叹般低声道,“生同衾,死同穴,大不了就是没了一条性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