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对太子有影响,否则也不会骤然出现情绪上的波动,仅是这片刻,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
他松开桎梏江晚茵下巴的手指,重新坐直了脊背,淡声道:“待会儿不必多说,在孤身后就是。”
皇后与皇帝是少年夫妻,尽管皇帝再薄情寡义,可发妻骤然离世,也不免失落愧疚。
且堂堂皇后,竟就在个京郊行宫之中遇害而亡,这无疑也是凶手对皇权的挑战,实在是大.大的打了皇帝的脸,让他伤怀之余,不由得怒火中烧,一连发落了数人,才颓然地坐到龙椅上。
宫中的几位皇子和公主,乃至嫔妃都匆匆缟服赶来,萧恒知更是几度哭的昏厥过去,悲恸之声让皇帝也红了眼眶。
人已经死了,一是为了全皇家的颜面,二是为了安抚皇后母族,她生前所做过的错事也就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了。
皇帝宣布辍朝七日,大梁臣民去冠缨装饰,停止嫁娶作乐三十日,为皇后服丧。
礼部酌拟了合适的字样,奏请皇帝钦定,皇帝沉思了半晌,最终选定了“慈恭”二字,作为大行皇后的谥号。
不光如此,此后数日,皇帝一连写了几道圣旨晓谕天下,皆是称赞慈恭皇后孝诚慈爱,当为天下女子典范。
皇帝如此悲痛郑重,宫中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懈怠,人人谨慎小心,将慈恭皇后的丧仪安排的妥当。
哀仪诸事繁多,稍稍得空了,江晚茵才回了万春殿歇脚。
她这两日忙的脚不沾地,晨起时为了多睡会儿也没用早膳,这会儿闲下来,青月才端了一盏红参茯苓汤过来,让她在午膳之前先垫垫肚子。
江晚茵一边用着,一边看向太子手中的书册,神色间有几分疲累之意,“陛下如此大费周章,想来是对慈恭皇后大动悔意,后悔将人发落到行宫去了。”
萧明述斜靠在锦绫缎柳叶纹软枕上,将手中的宫人抄写的颂书扔到桌上,嗓音清凛道,“人死灯灭,悔有何用?”
江晚茵叹了一声,“逝者为大,纵使皇后生前千错万错,如今人不在了,皇上自然只会念着他们之间的情分和好处了。”
“骗人骗己的把戏罢了。”萧明述轻嗤了声,淡淡问,“若你年少相伴的夫君造人毒手,你会如何?”
江晚茵愣了愣,蹙眉道,“自然是查清真相,将凶手碎尸万段,好让他在九泉之下瞑目。”
萧明述睨她一眼,“那父皇可下令追查凶手了?”
还真是没有,不仅没有,皇帝甚至下令将行宫知晓此事的宫人一并处理封口,对朝中众臣与天下百姓,也皆咬死了慈恭皇后是因病暴毙,而非死于歹人之手。
这么些时日过去了,皇帝只一味地去提高丧仪的各种规制,也不知到底是想慰藉心中的愧疚,还是扮演一个深情帝王的人设,实在令人唏嘘。
两人刚说了这会儿的话,便又有宫人过来,说慈宁宫派人来请太子妃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