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皇后之间本就母子情分淡薄,从前倒还能勉强维系着表面的和气,可随着萧恒知有了野心,夺嫡之争愈发的白热化,他们之间最后那疏淡的情谊也被消磨殆尽了。
到现如今剩下的,只有算计和仇恨。
也因此,影三听了太子说出这句话时,便不觉得这是太子忽然动了孺慕之意,挂念起与皇后母子间的亲情。
他大致猜到殿下的意思,心中惊了惊,沉声问,“殿下的意思是。.”
萧明述抬眸对上他的眼神,嗓音清凛,似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杀。”
太子的眼眸深如寒潭,幽幽闪烁着点点彻骨寒光,烛火的阴影之下,他唇边似勾了浅淡的笑意,可神色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人死了,她梦寐以求的尊号不就都有了么?”
影三只觉得心底一阵战栗,不自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垂下头去,应声道,“是,属下这便安排人手。”
萧明述淡淡嗯了一声,补充道,“不必太急,若是暴毙反到惹人注目,徐徐图之便是。”
影三再次称“是”,悄然无声的退下了,偏殿内唯剩下烛火在微微晃动。
萧明述收回目光,将怀中睡得快滚下去的人往里拢了拢,灼热的手掌隔着衣料,紧紧箍在她纤细的腰侧。
——
待那暖情药的药效彻底挥发掉之后,江晚茵终于自沉沉的睡梦中睁开了眼,她发觉自己正躺在偏殿唯一的那张矮榻上,四仰八叉将整张床占了三分之二。
她默默将自己姿势不算雅观的手跟腿都矜持地收回锦被中,才侧眸瞧了一瞧,入目的便是萧明述那张谪仙般俊逸出尘的脸。
“醒了?”
江晚茵“嗯”了声,半晌才抽回些神志,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目光扫过榻边那红木矮几,那儿的香炉已经被撤了下去,换了慈宁宫一样的海口大碗,里头装上了花瓣和瓜果脆片,闻着清香扑鼻,连带着她有几分隐隐作痛的头都变轻盈了些。
“是香炉的问题么?”
萧明述道,“松梨香中加了依兰花汁,可催情。”
可催情,那岂不是催错了人?
江晚茵张了张嘴,目光有几分探究地在太子身上转了一圈。
萧明述挑眉,“看什么?”
江晚茵连忙摇头,她眼睫微微垂下,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从榻上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都什么时辰了,殿下怎得还在看折子?”
萧明述合上手中的奏折,似笑非笑瞧了她一眼,“孤若想安歇一会儿,也要有地方才行。”
江晚茵头脑还因方才的深眠有几分混沌,暂且还没能完全开机,只能简单的处理话中意思,不能分辨出他的戏谑之意。
她眨了眨眼睛,闻言往里挪了挪,目光澄澈地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来的一半床榻,“这不是有么?”
萧明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这一幕便被急匆匆进来送药的王德海瞧见了,他脚底下一个踉跄,端着药便要往回走:
“奴才该死,不知二位主子要。。奴才这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