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的目光清冷如利刃,直直地望着她,秦妈妈本就是做伪证,心虚之下,难免有几分退缩之色。
可转念一想,当年白絮身边的那些仆役死得死,走的走,就算侯府里真能再找出一个伺候过先夫的人,也必定没见过那张真正的嫁妆单子。
还不是随她怎么说?
只要她一口咬定了,咬死了,便无人能反驳。
秦妈妈想了想自己已经收下的那些丰厚赏银,一咬牙,扬声开口道,“奴婢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有些个小物件自然记不清楚,不过那些田产铺子之类显眼的,看过总不会忘。”
“是么?”江晚茵抿唇笑了笑,“那母亲在扬州的铺子有几处,你现在能答上来么?”
这她哪里答得上来?
这大姑娘心也忒大了些,怎得就非得揪着先夫人嫁妆的事儿死死不放呢?单是纸上写着的这些东西,都够寻常姑娘家结上十回八回了。
秦妈妈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没答出来,却恶从胆边生,那些畏畏缩缩的顾虑一下子竟消散了,笑道,“大姑娘,我虽背不得,但看见却是认识的,您要是不信我说的,那就自个儿去找个也见过先夫人嫁妆单子的奴才,到时候我当面与她对峙!”
江晚茵垂眸,将那张她们留下的单子叠起来收好,“好,这单子我先收下了,我若有异议,自会找齐了人证物证再议。”
她自然早已将证据准备齐全,只是辩驳是非的地方不能在梨棠院,在场的也不能只有侯府的人,否则以他们的厚颜无耻程度,便是当场推翻结果、扭曲事实都是有可能的。
她需要一个正式的、公开的场合将嫁妆的事儿理论的清清楚楚,绝不给他们丝毫翻盘的可能。
“今日若没有其他的事儿,便这样吧。”
今日她愿意抽出时间见秦云霜,听她和秦妈妈在这儿唱了好一出双簧,也无非是想探一探她们的态度,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自然也不想再跟她们多费一句口舌,当即便下了逐客令。
秦云霜也是个识趣的,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面上也未有尴尬之色,当即便站了起来,笑道,“大姑娘既然把单子收下了,我也就放心了,侯爷交代给我的事儿,也算是圆圆满满的完成了。”
江晚茵不置可否,没接她话茬儿,她既又攀扯这些,相必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办,十之八.九又是挖了什么陷阱等着她跳。
果不其然,秦云霜跟秦妈妈耳语了几句,后者应了一声,便对着江晚茵福了身出去。
秦云霜道,“大姑娘出嫁,除了身边要带两个大丫头外,还有四个陪嫁侍女和几个普通丫头,梨棠院里人手怕是不够,老太太便吩咐到市上再买,我今日来时正瞧见这批丫头,便顺路给大姑娘带来了。”
她话音方落下,门外便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很快声响儿停在门外,秦妈妈道:“新来的丫头们给大姑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