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不再谈及此事,一路回了东宫,江晚茵仍不放心红娟的情况,便想去侍女住的仵房再瞧一瞧。
她方才在翊坤宫又是辩驳又是行针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这会儿先去换上了一身湖蓝色纱绣团簇杜鹃斜襟裙,才推开门举步进去。
太子也确实兑现了部分诺言,优待从住所开始,红娟已经从侍女居住的通铺中搬了出来,住进了大宫女的偏房,还指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宫女来服侍。
只不过再多的赏赐和优待,也无法弥补她身上的难以修复的伤痕和心底留下的阴影。
烛芯燃烧的卷曲,烧的劈啪作响,尽管有人收拾过了,但还是能隐隐闻到房间内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儿混杂在一起。
红娟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疼的直出冷汗,听见有人进来,也只以为是照顾自己的侍女金枝,便含含糊糊开口道:“金枝,劳烦帮我倒杯水吧。”
来人脚步颇轻,很快便听见杯盏相碰的声音,须臾,一双细嫩的手将她轻轻扶起,温声道:“喝一些吧。”
浅淡的草药香气窜入鼻腔,红娟睁开眼一看,登时一惊,挣扎着便要起身:“郡主?!怎能让您亲自做这些?奴婢该死,不知进来的人是您。”
她说着又不知牵动了哪里的伤口,疼的面色发白,轻咳起来。
江晚茵连忙按住她,将茶杯送到她的唇边,叹息道:“你安心躺着就是,不必起身了。”
红娟这才作罢,就着江晚茵的手,慢慢地将水都喝了,才长舒了口气,半靠在软枕上,面上带着几分愧意,“劳烦郡主做这些杂活儿,奴婢多谢郡主体恤。”
江晚茵看着她已经包扎好的手,又想起方才在翊坤宫时狰狞暴露的伤口,只觉得心里凉津津的,半晌将杯子放回床边的矮几上,“你的手如何了?太医看过以后怎么说?”
红娟眼底神色一暗,可又不想让江晚茵看见担忧,勉力笑了笑才道,“骨头断了,但好在医治的及时,殿下也吩咐了都用好药,太医说恢复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往后关节弯曲有限,恐怕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灵活了,其他没什么大碍。”
江晚茵听的心里酸楚,只觉得自己的指关节也隐隐作痛,“是我连累了你,他们不过是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人,才要这样折磨你。”
红娟忙不迭地摇头,“郡主这样自责,真是折煞奴婢了,本就是郡主没做过的事儿,郡主清清白白,奴婢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屈打成招!”
江晚茵扯着唇角笑了笑,微微平复了情绪后,才重新开口问,“红娟,太子殿下说要赏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红娟仍是摇头,“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哪能借此机会舔着脸再要殿下的赏赐呢?”
江晚茵看着他,水润的眼眸中带了几分认真的神色,沉声问,“红娟,你可想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