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这边仍就是凝重万分,皇帝似乎有几分倦了,微微阖目,手指轻揉着额角,听着堂前的声音,眉宇间深深皱着。
芙儿有备而来,显然是早早就想好了所有说辞,不管江晚茵如何解释,她都能找到角度驳回来,真真是伶牙俐齿。
“陛下,那坛子藕粉是芙儿追出来让臣女查验的,臣女又不能未卜先知,要是计划好毒害丽妃娘娘,自然早早便下手了,怎会等到这个时候?若是芙儿不来,这红花岂不是白准备了?”
芙儿闻言,当即痛哭道,“娘娘自有了身孕之后,饮食一向小心,郡主先前自然是没找到机会下手。”
她顿了顿,又是一番重重的磕头,“本是相安无事的,都怪奴婢好心办坏事儿,只以为郡主医术高明,才多事将藕粉端出去给她查验,这才害了娘娘。”
江晚茵抬眸,静静看着她,冷笑道,“你一个翊坤宫的侍女,我医术高不高明,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芙儿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晌懦懦道,“奴才,奴才也是听娘娘偶然说起的。”
皇帝仍旧沉默地坐在上首,面上的肌肉紧紧绷着,显然还没想好该如何给这件事定性。
江晚茵心中几分愤懑,几分无语,她说一句,芙儿便有十句在这儿等着,她也不想再与芙儿争辩,索性抬眸看向皇帝,淡淡道,“陛下,清者自清,臣女没做的事儿,无论旁人说什么,臣女都不可能认。您若不信,大可等丽妃娘娘醒来问一问就是。”
她话音方落,芙儿果真又跟着道,“丽妃娘娘生性单纯恬淡,是温润厚道之人,自然看不清旁人的阴毒算计。”
这话含沙射影,字字意指江晚茵接近丽妃心思不纯,江晚茵眼底闪过冷意,“如今内务府的奴才便是这样学的规矩么?”
皇帝也觉得不像话,终于开了尊口,斥道,“放肆,这事还没有定论,胡乱攀咬什么?”
芙儿不情不愿低低应了声“是”,这才消停了下来。
江晚茵沉着脸色不言不语,大殿内的气氛便这样僵持了下来,只有还留在里面伺候的奴才们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传递着着揣测和不安的神色,偌大的宫殿内半点人声也无,只听到风拂过门扉而发出的“吱吖”声,但也是转瞬便消失殆尽了。
须臾,皇帝沉声打破了沉默,问,“慎刑司那边可问出什么来了,差个人过去瞧瞧。”
那侍卫长应了声“是”,正欲退出去,却听闻殿外响起一道肃穆严厉的声音,扬声道,“不必去了,皇帝,哀家亲自将人给你带回来了。”
一队宫女鱼贯而入,太后扶着林嬷嬷的手慢慢走了进来,衣裙触碰时,绸缎衣料间发出特有的窸窣摩擦之声,将这一室的沉闷打破。
皇帝见太后来了也是一愣,怔了片刻才连忙起身,上前扶住太后,亲自将人扶到太师椅上坐下,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怎得还惊动母后亲自过来了?”
太后没答,只透过床榻上的纱幔看了尚未苏醒的夏思一眼,问,“丽妃如何了,龙胎可保住了?”
皇帝道,“是,幸而医治的及时,腹中皇儿并无大碍。”
太后冷哼了一声,这才将目光落回皇帝脸上,“哀家再不来,便是眼看着皇帝让这些后宫的把戏骗的团团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