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又听见太子低沉的嗓音响起,似带着几分叹意,“她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见不得旁人困苦,非得去救一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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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历来都是帝王宠妃的住所,果真当的上是阖宫上下最奢华的宫殿,饶是江晚茵在东宫见惯了奇珍异宝和琳琅装饰,到了此处仍旧有几分震惊。
只不过夏思衣着素淡,倒与这仙境般的华美宫殿格格不入。
她听宫人来报,说永乐郡主求见,还有几分意外,愣了片刻才亲自出去相迎,“郡主来了。”
“参见丽妃娘娘。”江晚茵按着规矩行礼,却被她虚扶了一把拉了起来。
“不必多礼。”夏思挥退了宫人,带着她进了内室坐下,这才抬眸细细看着她,眉眼间多了几分凄凉之色,“郡主还是同上次见面时那般光彩照人,我却大不如那时了。”
她轻叹了一声,发间别的一支翡翠缠金丝碟翅步摇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震颤起来,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可不论如何煽动翅膀,仍也挣不开这束缚,就像夏思此人一样。
门口有声响传来,是宫人来奉茶,外人的闯入打破了夏思的思绪,很快她便收敛了方才展现的情绪,恢复了那副恬静平和的模样,柔柔一笑,问,“郡主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儿来?”
江晚茵垂下眼帘,等着宫人离开,才低声道,“我方才在东宫,听说你有孕,便来瞧瞧。”
夏思一愣,还来不及说话,她已经继续说下去,“我知晓你的计划,今日来也只想问你一句,这个孩子,你想不想留下。”
宫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之后,夏思才凄微一笑,“这件事又岂是我能决定的?”
江晚茵淡淡道,“一切皆是娘娘的选择,你若想将孩子留下,我定然竭力助你。”
夏思眼中燃起一丝鲜活之气,她虽是被迫加入宫中,侍奉皇帝也是虚情假意,可稚子无辜,到底也是她的亲生骨肉,若非没有办法,她又如何能狠下心来,将自己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儿打掉?
她伸手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低低道,“想将这孩子全须全尾地生下来,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难免又要与人一番恶斗纠缠。”
“便是侥幸生了下来,这宫中蛇蝎手段如此多,我又怎么能保证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她说着,眼角已经微现泪光,恨声道,“与其将他生下来受这些罪,倒不如趁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将他扼死腹中,再重新投个好胎去。”
夏思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有作假之意,江晚茵闻言也面有戚戚之色,心下也百感交集,顿了片刻才叹道,“我今日来问你,并非是可怜你腹中孩子,只是觉得与你投缘,想劝一劝你,你腹中不管是个公主还是皇子,与你来说,都是个依靠。”
“帝崩,无嗣之妃嫔,有从葬之仪。”
“大梁史书中也有记载多次,帝王驾崩之后,择几个宠妃殉葬并非荒唐事,你如今盛宠,也不为将来想一想么?”
夏思眼底闪过恐惧之色,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摇头道,“殉葬便殉葬,我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苟活着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