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草原上寂静昏黑一片;松虫、蟋蟀,夹溪齐鸣。
翌日,萧明述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差了一辆马车,由影六影九和一支五人的侍卫队随从,带江晚茵回京都的惠民堂再去瞧瞧伤势。
因为喝了药的缘故,江晚茵睡得很深,被青月叫醒时,在床上呆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手上行动不便,一应洗漱都是青月帮着来的,末了看着又递到唇边的药碗,苦着脸叹了一声,“睡前要喝,睡醒了也要喝,满嘴都是这药汤子的苦味儿。”
青月自从她昨夜受伤之后,眼泪不知流了多少,这会儿闻言又红了眼眶,“姑娘快喝了吧,昨夜喝的,是按您写的方子煎的药;今日喝的,是刘太医开的方子,滋补身子用的。”
江晚茵一听,看着眼前这碗黑黜黜的药,更觉得难以下咽,但见青月的眼泪又要落下来,只能连声哄她道,“别哭别哭,我喝还不成么?”
她抿了一口药汁,瞬时分辨出其中药材,确是难以多得,珍贵万分的物什,只是乱烹一番,丝毫没有口感可言,涩味儿直冲天灵盖。
江晚茵看着药碗发愁,半晌轻咳一声,“青月,你去问问今日的羊奶酥做出来了么?这药太苦,就着糖才能喝呢。”
青月狐疑地看着自家姑娘,片刻还是心软了,擦了擦眼角的泪,叮嘱道,“好,我这就去找他们要去,姑娘好生喝着药,可不许倒了!”
江晚茵笑盈盈地点头,待青月出了主帐,慢条斯理从榻上起来,扯过一旁的淡青色金线添花掐丝大氅披在身上,端着那晚汤药到了书案边,毫不犹豫地抬手,就要把药浇进盆栽里。
“罪过罪过,实在是这药太不适口。”
她唇中念念有词,瓷碗倾斜出去,刚撒了一半,便被一双大手握住了手腕。
“做什么呢?”
江晚茵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一跳,颇有些心虚地回过身,真对上萧明述那双沉沉的黑眸。
“殿下神出鬼没,走路怎么没个声响儿?”江晚茵微微垂下眸,试图转移话题。
萧明述眯了眯狭眸,眼角眉梢都带着克制,但幽深的眸色几乎将眼前人吞噬掉,他接过药碗,“良药苦口,不可任性。”
江晚茵顿了顿,抬眼同他对看,唇边噙着笑,嗓音清凌凌地开口,“左不过是些山参、白术、当归之物,既是大补的,殿下喝了也没坏处,良药苦口,殿下不如替我喝了吧。”
萧明述扬了扬眉,不为所动道,“是你自己喝,还是孤喂你喝?”
说是能选,结果还不是一样?
江晚茵轻轻“啧”一声,从他手中把碗拿回来,将那碗极苦的汤药囫囵地吞了下去,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太子,似在酝酿,没一会儿便恶从胆边生。
她一把扶住萧明述宽阔的肩膀,掂了脚尖凑上前去,泛着苦味儿温热的小嘴,瞬时贴在他微凉的唇上。
许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大胆,萧明述一愣,伸手扶住她的后腰,怔神时,灵巧润滑的舌尖已经钻进他口中,涩味和柔软触感很快蔓延开来。
带着报复意味的一吻结束,见萧明述剑眉微蹙,江晚茵对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很是满意,也顾不得飞红的眼尾,得意洋洋地弯唇笑了。
萧明述扬眉,眸间闪过一丝无奈,不过声音依旧沉沉,“越发没规矩了。”
江晚茵向来肆意大胆,迎着他的目光也不畏惧,斜倚在书案上,唇红齿白,眉眼艳丽的惊人,微微扬起的脖颈,如同一段嫩白纤长的玉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