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神情木然地抱着满身伤口的燕嬅坐在黑森林最边缘的一颗大树下,他不敢抱着燕嬅进入黑森林,因为里面太黑了,平日里进来伐木,他只敢入内三十步内,如今燕嬅生死不知,他更不敢冒险了。
伤口已经没有了血流出来,可以看到里面苍白的肌肉,丰盈的嘴唇失却红艳,呈现出死寂的青紫,燕嬅,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个爱笑爱哭,偶尔发发小脾气的灵动女子,那个昨晚还蜷缩在自己怀中,呢喃着明日计划的温柔爱侣,现在……死了?
风起悲哀到极点,他痛恨自己今早为何要离开燕嬅,屋后的木柴已经堆到比屋子还要高了,足够使用半个月,自己却偏偏觉得不够多,认为要多背两担回来心里才踏实。
临走前像往常一样回首一看,燕嬅正倚在柴门前微微笑着,晨光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落下淡淡的光晕,那一刻,心神还恍惚了一下子。
盼望着回来后喝上一碗她亲手熬制的叶子粥,盼望着夜深时和她继续昨晚未完成的浪漫游戏……
想不到,想不到这贼老天会下一场这么妖孽的无情泼雨,辗碎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屋子倒了,可以再建,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风起的手指抠进树根里,鲜血滋滋地冒了出来,可他已没了感觉,他只希望能代替燕嬅被暴雨肆虐时受的苦,流的血,可这般作为又有什么用呢,等他抽出血肉模糊的手时,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只能悲愤地嚎叫了一声。
“啊……”
“燕嬅,风起因你而至,你若走了,风起活着已没有任何意义,是我不好,这几年让你吃苦了,你给了我光明和欢乐,我……我却在最危险的时候,不在你身边……燕嬅,我许你的承诺全部落空,我是一个懦夫,我该死。”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怀中的燕嬅一点点冷却,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
风起起了殉情的念头。
不知坐了多久,麻木的风起有了晕晕欲睡的感觉,他将燕嬅搂紧了,埋首在她冰冷的怀内,半寐半醒。
期间有一人悄悄走近,他弯腰抚摸了一下燕嬅的额头,一道柔和的紫光快速流入她眉心内,那人又轻轻抚摸了一下燕嬅凌乱的发髻,似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便消失了。
当风起重新清醒过来时,天色已入暮,漆黑从天际一层层叠卷过来,吞没了古月山脉唯余的一点亮光。
风起条件反射得双手一紧,燕嬅还在,燕嬅还未羽化成尘!
希望的火星在心头亮起,按照常理,命数尽了,人就该瞬间羽化,燕嬅却一直维系着躯壳,莫非体内还潜藏着生机?
他颤抖着双手,摸索着怀中沉默的人儿,低声道:“燕嬅,燕嬅,你听到风起的呼唤吗?你是不是感到很痛,很累,所以醒不过来,不要紧,我会一直抱着你,你慢慢歇,养足了力气就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可好?”
“燕嬅,是我来晚了,累你受苦受难,你醒来后,拿鞭子狠狠抽我,好不好?只要你高兴,我无所谓啊,燕嬅,你快醒来,醒来骂我,打我,燕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