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点着头。
他们也完全没注意有什么线。
林枫笑道:“如果让你们轻松就发现了,这鬼还如何继续装模作样?”
他说道:“这三根线,绑的方向不同,一个要绑在衣服的左上方,并且另一端要系在房梁上,这也就是房梁上所存在的第一道很细的痕迹。”
“另外两根线,一个要绑在衣服的右侧,它的另一端则要置于操纵嫁衣鬼的贼人手上……当然,刚刚的操作是我们的侍卫做的,另一端正置于他的手上。”
“而最后一根线,则要绑在嫁衣的正上方,并且在线的另一头,不出意外,要绑着一个被染成黑色的金属圆环之类的东西,这个圆环的存在,是可以确保嫁衣可以在空中迅速移动。”
听着林枫的讲述,噶尔东赞沉吟片刻,他忽然说道:“还缺少别的东西吧?只凭这三根线,不足以完成刚刚的情况。”
林枫笑道:“没错,确实还缺少一根最关键的线!这也是房梁存在的第二道很细的痕迹的原因。”
他看向噶尔东赞,道:“在衣服的上方,要有一根直接连接贼人和房梁的线,同时这根线要确保绑在房梁的一端高于置于贼人手中的另一端,而它存在的目的,就是让衣服正上方的金属圆环可以穿过这根线,然后在需要时,圆环可以借助高低差,迅速沿着这根线,将衣服带到贼人的手中。”
林枫的讲述十分简洁,随着他的讲述,众人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通过几根线,布置出来的机关了。
不过这时,夸蒙忽然眯了下眼睛,他看向林枫,说道:“林寺正的想法的确很有趣,但林寺正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林枫问道:“什么事?”
夸蒙看着林枫,说道:“通过这些线,的确可以布置出嫁衣鬼悬浮空中的情况,也能解释嫁衣鬼迅速消失的缘由……但这一切,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那就是……”
他双眼闪烁着一抹精芒,缓缓道:“那连接着嫁衣和房梁的绳子,必须要及时断开才行!只有那根绳子断开,嫁衣才能顺着上方的绳子迅速下滑,在贼人用力拖拽下,能以极快的速度落到贼人手里!”
“可是,林寺正你刚刚的布置里,却没有这方面的设计……而且本官觉得,贼人也完全没有办法,能够将不直接与其相连的绳子断开,他为了不被发现,只能藏在距离房梁很远的地方,可这样的话,他再怎么拽绳子,最多也就是让衣服跟着摇曳,却没法将衣服和房梁绑定的绳子拉断……”
张林竹想了想,道:“也许衣服和房梁绑定的绳子比较特殊,是很细很脆弱那种,只要受力就能轻松断开呢?”
夸蒙闻言,点头道:“你说的方法很简单易行……我想林寺正所用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法子。”
“但相应的问题就出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林枫制造的伪嫁衣鬼所在的房梁走去。
同时道:“张家令不妨想一想,林寺正所用的法子如你所说,绳子是因为细而断开的,那么在断开后,就必然会有一截细线留在房梁上,至少绑着房梁的那一圈,不可能消失!”
“可是林寺正刚刚说过了,房梁上只有痕迹,没有绳子啊。”
张林竹终于明白夸蒙的意思了。
他脸色骤然一变。
其他东宫的侍卫们,也都神情一惊。
夸蒙的意思很明显,林枫刚刚的方法,的确能够重现嫁衣鬼出现的景象。
可是,林枫的设计里,却明显存在一个不符合当时情况的漏洞——绑在房梁上的绳子!
原来的嫁衣鬼,房梁上根本没有任何绳子,可林枫这里,却必然存在绳子。
所以,林枫的推断,或许就是错的!
根本就不是当时的情况!
他相当于直接戳穿了林枫最大的问题,从根本上掀翻了林枫的推论!
慕力诚闻言,双眼一亮,不由道:“哈哈哈,看来还是我们吐谷浑的人更聪明一些!”
噶尔东赞见状,眼眸也微微眯了一下,但他并未开口,而是保持着沉默,似乎要给林枫一个体面。
说话间,夸蒙已经来到了房梁下方,他一边抬起头,一边诚恳道:“林寺正,非是本官针对你,着实是你的手法问题太大了,本官发现了问题,总不能视而不见吧?所以你也别怪本官,本官只是根据你们留下的线圈,对你进行提醒罢了——什么!这……怎么会!?”
可就在这时,他话还未说完,随着他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房梁,整个人的声音先是戛然而止,继而又尖锐的响起。
他双眼前凸,惊愕又不敢置信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庞之上。
整个人都仿佛被雷劈一般,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看着夸蒙这奇怪的一幕,慕力诚不由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这时,慕力诚就见夸蒙陡然收回视线,然后瞬间看向林枫,那张脸庞上,充满着极度的尴尬与愕然之色:“怎么会?你……你怎么做到的!?”
林枫看着夸蒙那社死的样子,终于是开了口,他笑眯眯道:“看来吐谷浑正使不是太了解本官啊,否则的话,你就该知道……本官的谨慎可是出了名的,没有万全的准备,本官从不会轻易对一个案子展开判断。”
“所以,你都能发现的问题,本官岂会忽视?”
什么叫我都能发现的问题……夸蒙眼皮直跳,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林枫将夸蒙的表情收归眼底,继续道:“而且你刚刚提的问题可不全面,不仅仅是衣服和房梁上绑定的绳子要断开,还有连接贼人与房梁的绳子,一样存在断开的问题,毕竟如果这条绳子不能断开,那么当张家令派人前去探查时,一样会发现绳子的痕迹,那直接就暴露了。”
“可是,这条绳子,与连接衣服和房梁的绳子可不同啊!衣服与连接房梁的绳子可以很细很脆弱,随便一用力就断了,但这条绳子是要确保嫁衣能够不出意外的回到贼人手中的,也就是说,它必须足够坚韧才行,否则若是嫁衣滑到一半突然断裂了,嫁衣女鬼啪叽一下掉到了地上,那可就出大乐子了,你说是吧?”
夸蒙双眼不由瞪大,瞳孔剧烈跳动。
他竟是没想到这一点。
林枫将夸蒙的反应看在眼里,意外道:“咦?正使的样子怎么像是没想到一样呢?不会吧?正使不会真的没想过两条绳子的区别吧?刚刚你说本官忽略了这些,可现在看来,是正使忽略了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林枫用的一直都很溜。
随着他话音一落,夸蒙一张脸顿时红的和水煮螃蟹一样。
那样子,真的是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而刚刚附和他的慕力诚,此刻也尴尬的低着头,似乎也在寻找地缝。
只是很可惜,东宫库房的地面是特制的,没有缝隙。
噶尔东赞看到这一幕,不由抚掌而笑:“本官选择相信林寺正,看来果真没错,林寺正不愧是大唐最近名头最盛的神探。”
林枫笑道:“吐蕃正使谬赞,本官也就是想的多一些罢了。”
张林竹等不及了,亲历当夜之事的他,太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究竟如何。
他忍不住道:“林寺正,既然不是绳子的问题,那你是如何办到,让绳子自动断开的同时,还能确保房梁上不留下线圈呢?”
林枫闻言,只是轻笑的看着他,道:“张家令,别人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的啊,毕竟你亲耳听到了。”
“亲耳听到……”
忽然,张林竹猛的瞪大眼睛,道:“你是说……那如同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
林枫点头,笑道:“看来张家令想到了。”
“可……可本官说过了,我们这库房墙壁地面都是工部专门打造的,老鼠根本不可能打洞进来。”
林枫摇头道:“我可没说那些老鼠是自己进来的。”
“不是自己进来的,难道?”张林竹瞳孔一缩:“是贼人带进来的?贼人来到这里,还专门带了一个老鼠?”
“不!”林枫摇头反对。
张林竹刚要松口气,就听林枫道:“不是一个老鼠,是两个。”
张林竹直接愣住了。
就见林枫看向众人,笑道:“其实贼人的手法很简单,绳子需要确保嫁衣能正常滑动,贼人也不敢在绳子上做手脚,所以让绳子断裂的……就是老鼠!”
“张家令说他听到了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本官在房梁上,也看到了老鼠的脚印,还看到了木头的碎屑……那碎屑,其实就是老鼠啃咬木头后留下的。”
“所以,老鼠的存在没有任何问题,可张家令又说老鼠绝不可能打洞进来,那它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只有贼人亲自带来了,贼人又为何要带老鼠进来,毫无疑问,就是利用老鼠帮他完成嫁衣鬼的手法。”
众人闻言,都连连点头,老鼠的存在以及出现的理由,他们都赞同林枫。
可这时,刚刚挑毛病的夸蒙忍不住道:“老鼠又不是人,它可不懂配合,它凭什么会听贼人的命令?难道贼人还有命令动物的能耐?”
林枫笑道:“吐谷浑正使的问题角度总是如此清奇,想让老鼠啃东西,需要命令吗?”
“什么?”夸蒙一愣。
便听林枫淡淡道:“老鼠啃食东西,那是它的本能……也就是说想让它啃食绳子,只需要借助它的本能便可,比如说……”
林枫笑道:“在那绳子上,涂抹一些香喷喷的东西,只要是老鼠感兴趣的味道就可以。”
“然后,先饿它们几天,让它们为吃的发疯,为了吃口东西什么都不顾,再将老鼠放在房梁上,距离绳子不远的位置……这种情况下,还用担心老鼠不去啃咬吗?当然两个绳子绑的地方不能在一起,否则的话两个老鼠去咬同一根绳子就麻烦了,所以要设计一下,确保两个老鼠分开啃咬不同的绳子。”
“到时候,只要设计好绳子的粗细和韧性,让两根绳子被老鼠同时啃咬的情况下,有一个先后顺序,有些许的时间差,那就足以满足贼人的所有要求了。”
“老鼠咬断的,直接就是绑在房梁上的那一圈,所以房梁上自然不会留有线头……同时,老鼠这东西,最会隐藏了,发现不对直接就藏起来了,而这库房如此之大,房梁纵横交错如同阡陌道路,想要找到它极难,而找不到它,你们又岂会往这方面想?”
“贼人就这样,以如此简单的手法,制造了嫁衣鬼的第一次亮相演出……以上就是本官对当夜嫁衣鬼手法的推断,诸位……”
林枫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夸蒙身上,笑道:“还觉得本官的推断有问题吗?”
夸蒙听着林枫的话,脸上只觉得无比羞燥,他不由低下头,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而其他人,无论是两国使臣,还是东宫的侍卫,此刻都怔怔的看着林枫。
回想着林枫的所有推断,只凭那么两道痕迹,以及一些脚印和木屑,竟然就能完美的推断出贼人当夜的所有手法,并且完美的复刻了出来,甚至还经过实际演练得到确切的证实……这一切,都让他们心中止不住的震撼与感慨。
“神探林枫,果然名不虚传!”
中间有一部分不满意,删改了重写,所以导致写完后就不早了,让大家久等了。
来不及修改错别字了,先发上来,大家帮忙捉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