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恹恹,幽微如萤,聚在一处,却让夜色骤然明亮,暗里侥幸也无从藏匿。
卧榻之上那人,穿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墨绿对襟外袍,通身流光华彩的朱丝银线丹鹤,缀着月色深色襦裙,金线百鸟蔽膝滑落在一旁。
那是时下最新的装扮。
辰宁心中一空,往下沉了去,压着她胃里极不舒服,她快步走了过去,临到了榻前,却又不敢再靠近。
榻上的人神色安宁,走得像是毫不留念,辰宁挪了两步,跌坐在榻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犹存了几分侥幸的伸手探了探老太太鼻息,又兀然垂下。
“珺儿和来福呢?”
她明明用尽了力气,却小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得见,她转过头,怕花嬷嬷听不见,又说了一遍:“我是问珺儿他们,在哪儿?”
花嬷嬷点着头,也有些难自抑的悲痛:“小公子和来福已经送去了镇南侯府,镇南侯留了道阵法在院内。”
“既然他们能走,为何老太太……”她想问老太太为何不跟着一起走,可心里隐约却已经有了答案。
“老太太存了求死之心,……”
花嬷嬷只说了半句,辰宁已经全然明了,三年前南老夫人要做,结果又没做成的事儿,今儿还是这么做了。
她怔愣着看上榻上面容慈祥的老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真狠得了心舍下众人,辰宁喃喃念道:“珺儿呢,珺儿她也不要了?”
“公子,我劝了,我也说了还有珺儿在,可老太太说,慈母多败儿,珺儿跟着她,心思柔软成不了大器,她不能拖累了孩子。”说着花嬷嬷又哽住了。
“她哪里心思柔软,分明硬如铁石,”辰宁难忍的闭上眼,无奈的苦笑道:“拖累?这算是什么拖累,她走了,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