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专横百年,把持朝政和地方政务,占尽优势,就算铆足劲儿筛选、提拔寒门学子,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局势的。”另一个书生接过话头,却是感慨万分。
“照我说,寒门出身的人,就该好好看着自己门前那一亩三分的菜地,学世族大家读书识字有什么用?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不过是世族子弟的玩意儿,官位抢不过,万事跟不上,蹉跎岁月,回头还是得回家继承菜地。”另一桌打扮略显富贵的书生,鼻孔朝天,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话里话外全是嘲讽和不屑,说完后,又哼哼哈哈两声,自己先笑了。
他的话音刚落,同桌的其余书生们一阵哄笑,七嘴八舌补充了一些令人更难堪的闲话。嘴碎的不像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客,比菜市场嚼舌头的大娘还聒噪。
“时移势易,这一代不行,还有下一代,踵事增华,傲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乐极生悲,物极必反,天狂有雨,人狂祸至。寒门顶替世族,总有一天会达成所愿,所盼皆可期。”角落里,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彻底戳痛了穿着稍显富贵的那桌学子们的肺管子。
眼看着就要有一场混战,却没想,从客房的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个年轻公子,雪白色的长衫,外罩白玉锦缎,衣襟拂地,袖口及衣摆处若隐若现着的银丝花纹,腰间束着一根白玉带,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无任何配饰,却有一种矜贵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
男生女相,漂亮的不像个男子。
他说,“兴则繁荣,衰则败落;王朝更替,轮回不止。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斯二者,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天子不仁,则不保四海天下; 诸侯不仁,则不保江山社稷;卿大夫不仁,则宗庙香火难续。诸君顺应天意,正身以明道,直己以行义,且看,假以时日,自有答案。”
这一通半俗半禅的国家王朝更替论,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噤了声。
而让大家噤声的主要原因不止是因为他的言论,还有他的身份。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见到他下来的一瞬,那桌嚣张跋扈家境看起来不错的学子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燕一凑到萧清瑶跟前,“他就是李贽,陇东李氏李靳东的嫡长子李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