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一旦开始向外倾诉后,这个阀门就再也关不住了,加上越来越重的学习压力,汹涌的情感裹挟着叶问草一次又一次地向文玖倾诉自己的绝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尝到了被人安慰的甜头,有时候的痛苦还算是忍受范围内,但叶问草在内心卑劣的渴望下,还是会半推半就地向文玖展示自己的痛苦,以获得文玖那越来越少的安慰言语,试图饮鸩止渴。
然而这只能会让人越来越饥渴难耐。
击垮她也逐渐变成了一件轻松的事。
因为有了避风的港湾,所以她现在越来越脆弱,也越来越痛苦。
一如第一次一样,她拉着文玖,试图对自己进行分析——不管文玖能不能提供建议——她仅仅只是希望文玖能站在她身边,仅此而已,就像文玖自己说的那样。
而在终于认清文玖越来越敷衍的态度后,叶问草唾骂着自己的贪婪,尽可能地克制住自己的倾诉欲。她向自己赌咒,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向文玖倾诉。
然而频率或许还是太高了些,文玖不耐烦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明显,甚至逐渐连敷衍都懒得做,“嗯”“哦”了一声后就直接自顾自地讲起了小说。
最后在十二月底的时候,一天,叶问草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半崩溃的她准备找文玖倾诉时,她遭到了文玖委婉的拒绝,“马上要期末考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个影响我考试的状态。你要不尝试着把想说的话写下来,等考完后我再看。”
“啊……”叶问草怔怔地听完了全部。眼睛下意识地弯了弯,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异样,勉强拉扯着嘴角道,“好的。”
虽然她觉得文玖到时候根本不会看。
但是她决定相信文玖,就当……骗骗自己了。
叶问草看着文玖大喜过望的表情,听着文玖兴奋地继续讲着中午没讲完的小说,展示出了合格的倾听者的姿态。变态在脑海里邪魅一笑,无数混乱的片段与简短凄厉的惨叫声于叶问草的眼前呼啸而过,眨眼又消失不见。
叶问草掐着自己的胳膊,努力抑制住自己混乱的情感。
此时的她尚且没能清楚地理解自己的境地。但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还不被主体所认可,所以只能深埋于心底:
从今往后,她确实只有一个人了。
当天晚上回去,叶问草随便翻出了一个合眼缘的草稿本。还没用过几页,手感也好,挺合适的。
叶问草迷迷瞪瞪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该干什么。她想着文玖的话,想了很久。
许久,她拿起了笔,在草稿本的最后一面的左上角,写下了当天的日期,想了想,又加上了此时此刻的时间。
虽然下午的时候有无数想倾诉的话,但是突然让她落笔成文字,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变得模糊。她当然大可放任自己随意回忆下午的疯狂,放肆戳弄着自己脆弱不堪的神经,让自己再疯一次,好将其详细记录下来。但是这有必要么?
英语晚读就是在这时候开始的。
课代表走上台,用粉笔写下了今天的背诵任务。
叶问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草稿本放在了一边,拿出了英语书。毕竟,待会儿英语老师也就是班主任,十有八九会来巡视,段长偶尔也会抽风,晚自习的时候来每个班串串,她可不敢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无视英语晚读。
沉浸式晚读结束,叶问草从背书的状态出来,虽然期间脑海中也会冒出一些情景剧,但叶问草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下意识地掏出了作业,叶问草瞥到了那个在最后一面写上了日期的草稿本,顿了顿,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将试卷对折,并将英语书压到了那个草稿本上,眼不见心不烦。
第一节晚自习顺利过去,把急着交的作业递给了组长,第二节晚自习很快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