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忽然抬起手中的茶杯凑到嘴唇边,在两人吃惊的神情下缓缓吐出了一口水。
那竟是他刚才喝进嘴里的那口茶,原来他并没有喝进肚子里。
祁丞和石凰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们已经感觉到,今天来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果你真是那个素有侠名的严守阳,那又怎么会在这杯茶里下毒?”沈默脸色如罩寒霜:“我沈默什么茶都喝,但就是不喝有毒的茶。”
他手一松,那杯茶就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同时茶水四溅,地面上冒出一片泡沫。
这茶里果然有毒。
石凰脸色骤然一变,因为毒是她无意间下的,她对下毒颇有手段,严守阳就是中了她下在那件衣服上的毒,而瞬间武功大减的。
而石凰下的毒也颇奇特,无色无味几乎与水并无差别,就算是武功高如严守阳,除了没想到自己的家人会给他下毒外,严守阳也是毫无察觉的。但沈默竟然已经早就知道茶里有毒。
除了胆大心细之外,看来这个男人从一进门起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来历。
沈默傲然而立,他冷眼望着两人,忽然沉声道:“崇渊是不是在这里?”
他果然就如同那口刀一样,凡事都简单直接。
“你到底是什么人?”石凰没想到这个自称沈默的陌生男子竟会知道崇渊的名字,她脸色顿时一变,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王首的名字?”
“王首?”沈默心里一动,瞬间想起在倒马坎时的情形,顿时对眼前情势了然于胸。他冷笑道:“你们果然是魔教中人。如此看来,真正的严守阳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给杀了?”
“你是严守阳的什么人?”石凰两只美目含着凌厉之色,她紧盯着沈默的脸,沉声说道:“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像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沈默闻言,脸色变了变。他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单纯,因为这两个人的话语里分明有着对严守阳十分熟悉的意思。
祁丞猛然想起一件事,他试探着问道:“你莫非就是那个给老爷送药的人?”
他心头紧绷之下,竟然还是改不了对严守阳的称呼。沈默一听,心头顿时明白了几分。但他对祁丞的问题却并不清楚。于是他摇头道:“我与严守阳素不相识,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送药的人是谁。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件事……”冷冽的目光再次从两人脸上扫过,他沉声道:“你们一定是严家的人,可又不是真的严家人,所以严守阳才会死得这么快。”
他最后这句话虽然有些拗口古怪,但他的确猜到了真相。
随后沈默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只有和他很熟的人才会知道他的情况。也是因为和他很熟的人,他才不会有所防备。”
举一反三,思维缜密,逻辑清晰,沈默这简单的几句话,却令石凰与祁丞心里不自主地又是一惊。
这个才进门不过短短刻许时间的陌生人,却能从短短几句对话中就推理出这里所发生过的事。如此身手加上这般灵敏的心思,怎不令人吃惊?
眼见已经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石凰目中顿时隐露杀机,她冷笑道:“就算你猜得不错又如何?莫非你是想为严守阳出头不成?”
她话音一落,大堂内的那个白衣人以及门口四人,都各自站好了位置,堵住了沈默的退路。
与此同时,大堂内外都同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转眼间,整个大堂就已经被十几名白衣人团团围住。
白衣人们脸色阴沉杀气毕露,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锋利刀剑。
他们的刀剑与中原武林使用的刀剑却有所不同,刀如弯月,剑更狭长锋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中土兵器。
将近二十名白衣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包围圈,将沈默困在了中间。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竟让整间大堂内的温度瞬间变得更为寒冷。
沈默没有转头,只凭着感觉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身手不凡的杀人高手。
“杀一个严守阳,还不至于有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尽管你们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了。”沈默在刀剑包围之下不动如山,他气定神闲的看着石凰道:“看这个架势,你们怕是已经将整个严家的人都杀光了吧?”
石凰冷哼道:“严守阳是我圣传的仇人,他该死,所以连累得整个严家都已经给他陪葬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沈默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沉声道:“你们果然和崇渊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崇渊现在何处,为何不见他?”
石凰暗自不解,她不知道沈默与崇渊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果眼前男子是崇渊的敌人,那此人可就非同一般了。尽管已经离开西境多年,但崇渊的能力和性格她是非常清楚的。在西境,这么多年来和他为敌的人几乎没有,因为敢和他叫板的人只会被他虐杀。而如今这个男子如果是崇渊的敌人,却没有被崇渊除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人的武功一定不会比崇渊差,甚至两人的武功还在伯仲之间。
崇渊一身诡异的修为是除了教主月无缺外整个圣传的无敌存在,倘若连他都没办法一举杀掉的人,那这个人的武功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石凰顾及至此,心里就不由多了几分谨慎。月无缺临走前给她的命令是杀光有可能前来严家替严守阳报仇的人。可眼下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一个能让人轻易杀掉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