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接得很快,“她自个儿长着腿,我哪能晓得她去哪儿了?”
一壁儿的赵老太太却蓦地一抚掌,恍然大悟式的道:“莫不是同她那个官人走了罢!”
不待王婆响,赵老太太紧紧拉住王婆的手,哀致的道:“你上次不还同我说的么!那人就是个二五眼的棚头?我瞧这事就是这种人能干得出来的,指不定把你幺女哄骗走了卖给闲汉了!”
所谓棚头,是此成日厮混擎鹰、架鹞、赌博等各地的赌徒,而闲汉,那是专事服侍,买物命妓者。
遂赵老太太这么一说,王婆气得要升天,一把抡开赵老太太的手,指着她鼻子怒骂:“作死的东西!你竟这般污糟我幺女的名声!我今个儿定定要收拾了你!不然我看你都忘了马王爷几只眼了!”
一个巴掌拍过来,混着风飒飒作响,沈南宝又惊又惧,直把赵老太太护在自己身后,自己去挡王婆那气急败坏的势头。
然而,本以为的巴掌没有落下来,沈南宝慢慢睁开眼,却看到一角宽袍在风里游荡,雅致又金贵。
沈南宝抬起头,视线慢慢往宽袍主人脸上凑。
是记忆中的模样,逸品墨笔山水的轮廓,单一眼就让人觉得风烟俱净。
沈南宝喃喃道:“陈方彦……”
陈方彦眼梢微微一斜,将她上下打量了个来回,“没被伤到罢?”
沈南宝点了点头,刚刚紧绷的弦霎然松了。
王婆却在陈方彦的桎梏里,扭曲了脸,那尖子似的喉咙个杀猪一般,直刮人耳朵,“没天理,没王法了!竟然欺负我这么个老人家!”
陈方彦生得一副君子模样,笑得淡雅,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光欺负人罢了,更没王法的你还没见过呐,老人家。”
王婆一怔,对上陈方彦的眼,廊下的灯火照不过来,映得那双目跟剔骨弯刀似的,能剖开人的肉皮儿,直击人的心肝。
王婆不由哆嗦了一下。
陈方彦擎着王婆的手,哪里感受不到她的害怕,幽幽扯了嘴,笑得温文尔雅又邪肆放荡,“方才在外头看王婆你一肚子的话呢,怎么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王婆死鸭子嘴硬,怕是怕,却还要争一口气,“你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
又一眼划到沈南宝脸上,开雾睹天似的道:“我晓得你是谁了!你就是这小娘子的奸夫罢!”
不待人响,王婆扯了嗓子大喊:“各位乡亲们,你们看呐!我没说错罢!这就是那个小娘子的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