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才人美人见机奉承,哀哀地抚慰圣人。
沈南宝没那个兴趣,随波逐流鱼贯而出,甫一出了宫门,一抬头就撞上了淑妃的眼。
隔着一条不算太宽阔的道儿,淑妃眼底掺着担忧却很清楚,但翣一翣眼,淑妃那双眼就只余下盈盈漾来的笑。
沈南宝明白,而今圣人独大,她们走得太近也只能叫圣人更加提防,还不如就这样,暗暗的相处,留一线生机。
沈南宝抿起一点嘴回应。
淑妃见到了,便同一壁儿的王美人说笑着走了。
剩下沈南宝同几个帝姬站在那儿,瞅着把天切成狭窄的高墙,好半晌,永宁帝姬才叹了个气,“合妃娘子这样也太刚了……”
永诚帝姬却不然,“事关亲子,临了觉得有希望了、要有了,结果给人掐灭了,这不跟断人香火一个理儿嘛!”
永仪帝姬往里瞅了瞅,拽了永诚帝姬一把,“还好永福没跟着出来,不然又要和你拌嘴了。”
沈南宝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默默告了别。
等四下里只闻风声,方官这时才道:“合妃娘子这事,帝姬您怎么看待的。”
沈南宝唇勾起来了一点,“合妃脑子糊涂,圣人却不糊涂,头一件事尚且不觉得什么,但两件事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你觉得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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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巧了。
何况,圣人那么冷血铁腕的一人,背后又靠这么几大家,合妃娘子再没脑子,那不能这么兀笃笃冲撞了圣人罢!且得掂量掂量一下自个儿的生死不是!
沈南宝思量间,方官慢腾腾地开了口,“所以,就这么旁观着?”
沈南宝扬首,碧清的妙目浸在朝日里,澄怀通脱得像逸品的山水墨画,“先是她自个儿,再是永福帝姬,现在又是合妃……看起来像是要我表态度,实则不晓得要拿这事作伐怎么害我呢!”
母妃的事牵扯宁王,而今她来了,于圣人来,就等同逆风执炬,时不时有烧手的隐患。
圣人能忍?
必得踅摸好了时机将她踩得死死的。
自己要不动作,那就是等着圣人挖好坑跳罢了。
沈南宝撤了口气,“他多久轮班?”
殿前司并侍卫两司并称三衙,而掌宫禁内外宿卫轮班的宿卫禁军,则是从三衙优选出来的诸班直及上军。
每日轮替,按理说昨个儿萧逸宸才上值……需得要后日才能进宫宿卫,不过大抵是料着近来沈南宝遭逢的事,竟日日都来。
从睿思门出来,抬头看看天,碧空如洗,没有一丝的云,狭窄却又辽阔,就像笼里的鸟儿往外眺望似的风景。
沈南宝吁了口气,“不谈这些红墙碧瓦,单单看这天,还以为仍在沈家呢。”
她提起沈家,方官不免道句,“先前圣人狼毒的事,奴婢一直没说,沈莳半月前遭斩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