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想着,微抿了嘴角,漾出一点哀致,“这事若是真,风月的确罪不容诛,但我此刻回来,就是为风月求个清白。”
“清白?为风月?”
殷老太太仿佛从深潭里挣脱出来,淋漓出一身的冷意,带着那轻轻的一鼻哼,也冷得彻骨。
“我原以为你大费周章的回来,是为了替她求些宽量,没想你却是为了她来翻罪?你当你是那个判官?能断大案呐?还是你跟殿前司的指挥使说了几句话,就没那个掂量了,觉得能像他那样黑的说成白?”
一通斥责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沈南宝却还是那副端稳的面貌,叩着首道:“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于我来说,风月决计不可能做那事,也绝没有理由……”
“怎么没有理由?我可是听绿葵说了,这五妹妹临去寺庙前,风月可是不少骂啐容小娘,可见这心头多恨呐。”
沈南伊拉长的声调扬了进来。
沈南宝抬起头,隔着座屏,一道影子由浅入深地走近来,如同皮影戏,在落幕的最终一刻展现出沈南伊那张脸上滔天的快意与恨意。
“其实甭说风月,就是说五妹妹,我也信,毕竟当初你小娘不就是这么害死的四弟弟?”
“伊姐儿,好端端的,你又提这些做什么?”
彭氏颦眉喝住了她。
沈南伊却搓着牙花子,理直气壮地指着沈南宝,“母亲,我说得不对么?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有什么样的生娘就有什么样的娃,她小娘害死了我的四弟弟,如今不就是她教唆了她丫鬟来害六弟弟?”
沈南宝在她跺脚声里抬起了头,“大姐姐心底儿有恨有冤,我都明白,我的心一如大姐姐,遂我也恳请着祖母和母亲,押了风月去往衙门,将事情来龙去脉理个一清二白,到时若真真是风月所做,我也绝不留情。”
彭氏早料到她是这么个打算,冠冕堂皇的要自己把人吐出来。
其实若不是郑妈妈那头出了岔子,这当下就是顺水推舟也无妨,但如今风月没回来,自己势必要斡旋一番,反正左右也不过这程子的辰光,郑妈妈就能将人送去衙门了。
这么想着,彭氏笑得便分外有章程了,“宝姐儿到底是老爷所出的,这刚正不阿的性儿都一样,其实最初老爷也这么打算的,不过顾及家丑不可外扬,这二姑娘的婚事又迫在眉睫,遂只得按捺下来,由着家规处置便罢了。”
殷老太太听了却冷笑,“什么同老爷一个性儿,我看是同那个顾小娘一个性,睚眦必报的,非得把事情抡清楚了,害得家败人亡了这才甘心,这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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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太太这样,沈南宝来前早有预料,但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风月,反正沈南宝心头涌上一股难以抚顺的违拗,这点违拗甚至能翻腾起胃液,冲得喉咙发紧,直觉得恶心。
恶心她们佯佯的虚伪,端着明白的落井下石,还有所谓的顾全大局而牺牲旁人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