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国师真不愧是国师!

这样他们取得好成绩,也没人说什么。

甚至朝廷还可以直接宣布,为了让胡人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接受圣人的教诲,特意为天可汗体系中的国家单独考试,给他们名额,以显示天可汗的天恩浩荡。”

呃……

洛苏这话一出,殿中顿时寂静,显然洛苏的话让众人都有些懵,这考不过就考不过,怎么还能朝廷下场拉偏架的,属实是有些出乎意料。

李世民也踌躇道:“国师,这是否有些不好?”

洛苏反问道:“科举是不是为国选才?”

“当然是。”

洛苏慨然道:“为国选才便是为了大唐的繁盛,这些胡人来到长安读书,又做了大唐的官,这些人接受了大唐的思想后,回到部族后,就会天然亲近大唐,帮助大唐控制他的国家。

而且你们以为我只让那些贵族子弟来学习吗?

每一批来长安学习的里面,除了贵族子弟,还要有那些底层的人。

这些底层的人在见到了大唐的繁盛后,尤其是在大唐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后,再回到国中,那定然是要让国中经历一番洗牌的。”

这一套套的组合拳,让众人立刻就知道,国师绝对不是短时间琢磨出来的东西,很可能在当初科举制度完全铺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考虑让科举制度,在胡人地区生根发芽了。

洛苏的话打消了李世民所有的顾虑,他想了想,然后越想越觉得好,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对诸宰相笑道:“朕以为国师说的没错。

自古皆贵诸夏而贱夷狄,朕独爱如一。

夷狄没有文化,朕应当让夷狄感受诸夏文化的浩瀚,夷狄不应该生来就没有学习的机会,没有机会感受先贤的经典,听说在后汉的时候,太学里面有数万人,朕的长安同样应当如何。

朕不仅仅要有数万汉人。

朕还要有数万胡人,让所有的胡人都读圣贤书,让所有的人都说雅语,一代代的就这样推行下去。

向整个胡人国度宣示朕的恩德,让天下的胡人都明白是天可汗给了他们一个翻身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洛苏的话对诸宰相来说是颠覆性的,明明国师一直都在讲这种规矩,但每每做起事来,却将那些传统的观念,破坏的一塌糊涂。

至少对于这些人尖子来说,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考核也能分地区考核的,但对国师来说,这似乎并不算是什么,就这么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提出来。

魏征略一沉吟后缓缓说道:“陛下,国师,难道您就不担心我中原的士子们会抗议这种事吗?”

洛苏直接大手一挥道:“抗议可以,只要愿意带着自己的家人去那些国家重新归落户籍,并且从此常居在那些地方,就可以按照那里的标准来参加考试。”

洛玄辰没忍住笑出声来,殿中众人顿时绷不住了,这不就是带着家人去流放,要知道这些来长安读书的胡人,大多数都是要回本国的,一个中原人,一辈子生活在那些地方,在这些士人眼里,真是和被流放没有区别了。

说句不好听的,大唐的不少流放地都比漠北好,那地方是真没人愿意去。

洛苏说了这么多,愈发让众人觉得,这外藩事务,很不简单,绝对不是随便就能够处理的,而是要慎重又慎重。

李世民走下御座,在殿中踱步,沉吟道:“国师,按照你刚才所说,朕发觉这外藩事务之繁杂,几乎不逊色于大唐内部了,这治理起来,稍有不慎,就会铸就大错。”

洛苏站在李世民身边,望着殿外,沉声道:“是的,在大唐周围,不算河西走廊以南的那片高原,有大约两百万户,一千万人口,这些人中有胡人、有汉人、有胡汉混血,有生胡人、有已经完全诸夏化的,有诸夏化却不曾汉化的,很复杂,这些人和中原有联系,又有隔阂,其中错综复杂,仅仅一个机构衙门是不够的。

我建议天子你在大唐内部设置一个部省,比如可以叫做‘藩部总理衙门’,或者称之为‘理藩院’、“理藩省”,都可以,至少要给这个机构类似于尚书省的级别架构,专门用来负责对外藩部。

以后也不要用胡人、夷狄来称呼那些国家,要称呼他们为大唐外藩、大唐藩部,改变要从细微的称呼开始。”

设置一个尚书省的机构!

尚书省下辖六部二十四司,是整个帝国的执行机构,需要的官吏人数之多是中书省和门下省所难以想象。

毕竟看三高官官的级别就知道其中差距,尚书令是正二品,就连尚书令的副手左右仆射都是从二品,而中书令和门下侍中却是正三品,论级别,只和尚书省的六部尚书同级别。

李世民却毫不犹豫的径直点头道:“国师说的有道理,是应该设置这样一个机构,而且这个机构中,还要有藩部官员参与,这样能够让藩部更能够感受到大唐的诚意。

不仅仅政治上要如此,还应该设置一个军事上的机构,就如同府兵的十二卫一样,要能够总征调诸部兵马。”

李世民顺着洛苏的思路,越想越觉得有搞头,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兴奋,“真不愧是朕亲自请出来的国师,真不愧是名垂千古的文公,您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贤臣宰相。

诸卿认为国师所说如何啊?”

殿中诸宰相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能有什么意见?

他们还处在被洛苏大量信息轰炸没有反应过来的阶段中,还有些事没想明白,但听起来是非常的有道理。

对洛苏这个人,李世民、房玄龄、魏征这些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不是因为一个单独的政策,单独一个政策的话,有时候虽然能感觉到智慧上的差距,但本质上并不会真的差的那么远。

但洛苏和他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视角。

他们就像是在长河中蹒跚行走,要面对长河中的浪花以及其他未知的东西,前路会遭遇什么他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心中是如何呢?

道路曲折我走不尽,前途光明我看不到啊。

但洛苏就像是站在干岸上,不,应该说是站在山上,大河蜿蜒,就在他的眼底,他总是这样悠哉悠哉。

正如贞观初年的时候,大唐要休养生息,那不仅仅是洛苏所能够想到,但洛苏却能够清晰的告诉所有人,为什么要休养生息,要怎么样休养生息,在休养生息的道路上,哪些是可以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休养生息的目的是什么。

黄老传承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够用那么现实以及清晰的条理去讲述,而不是说一些什么道、自然的空话。

后面对外藩和大唐的关系论述,简直让众人大开眼界,从理论到措施,几乎每一步都敲击在众人心中,这一套完全可以用一百年!

最关键的是,从这些论述中,这些聪明至极的人,又如何能听不出来,洛苏是有一套分析这种国家之间的理论的。

国师,现在拜师还来得及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