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穿着、这样的名头,实在很唬人,可在遍历人心的裴江羡看来,这女人眼中并不澄澈,反倒装了许多欲望。
有欲望之人何谈纯澈?
裴江羡淡淡笑了一息,“不为旁的事,只想问问圣女,那赈灾的粮食从何而来。”
“我自有我的途径和办法,怎么?朝廷如此专横,不许人布施吗?”
裴江羡挑了挑眉,“布施自然是准允的,只是你拿从我手里抢走的粮食再发给百姓,可不就是胆大妄为。”
今日蔺赴月仔细瞧了牛车上的粮食袋子,上面有细幽的暗纹,分明是京城里来的东西。
他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你一个从未出过扬州城的圣女,何来京城的路子,再说了,进出的路上山匪肆掠,你如何保证这些粮食平安运进城?”
“呦,”青莲圣女眼睛里闪过一缕惶恐,“大人莫怪,我只是一介女流,受命于天,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商人手上买米再无偿分发给百姓,实在没法子核查这米的来路。”
大约是见裴江羡难缠,她又机灵地换了另一种说法,只说自己不知米从何而来。
果真是个难缠的人物。
裴江羡静了半晌,起身看向她,声音朗朗,“圣女做的是好事,我也只是善意提醒一句,如今城中不轨之人太多,圣女既是受命于天,更该小心才是。”
青莲圣女笑了笑,不说话了。
裴江羡转身离开,袍角很快消失在门边,见他走远,圣女这才松了口气,眸中一闪而过的是狠厉和戒备。
她从十八岁起就是圣女,是整个青莲教的精神支柱,为了确保神秘,脸上的面纱不能摘下,久而久之,她都快忘了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了。
所以她格外期盼公子来的时候,公子喜欢看她的脸,所以那时她可以不再覆面。
她喜欢公子柔情蜜意的目光,也喜欢他唤她的名字……
今夜月明,等佛寺烛光一盏一盏熄灭,青莲圣女提了灯从厢房里出来,孤身一人往深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