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爬去船头吐了好几场,人彻底虚脱萎顿下来,“小姐,我就怕自己没死在鼠疫上头,死在船上了……”
她小脸煞白地窝在蔺赴月身边,跟只蔫了吧唧的发糕似的。
蔺赴月替她揉着虎口穴位,斥道:“别胡说,整日里把死啊活啊的放在嘴皮子上,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她呐呐地不敢说话了,委屈地卷成一团,颇为无奈地问,“小姐,扬州城什么时候能好啊,又是地动又是鼠疫的,重建房子要很长时间吧。”
“是啊,”蔺赴月看着曾经疯跑疯玩过的街市毁于一旦,心头实在难过,“先将眼前这场瘟疫熬过去再说吧。”
这场鼠疫果然如甄佑才所预料那般来势汹汹。
不光因为杜家那两个仆妇私自出府,还因为今年扬州城粮仓闹鼠患,鼠疫是早先就埋下了伏笔的,眼下恰逢爆发,一夜之间就闹得个不好收拾的场面。
就昨儿一夜,接连两艘画舫上出现了腹泻呕血症状的难民,岸上帐子里的人也发现了三四个身上长黑斑的。
才到中午,就死了两三个,那尸体也不能留,照着甄佑才的意思烧了了事,为此那几个病患的家人还闹了一场,闹得四处鸡犬不宁,府衙里的人焦头烂额。
扬州知州陈方见事态严峻,称病不肯出自家门,一应事务都交给了杜石淼。
杜石淼是个任劳任怨的性子,一力揽下了一切,也日日暴露在危险之中。
蔺赴月心疼舅父,终究不肯置身事外,第二日就上了岸。
她从画舫上出来才知事态远比她想得还要严重,难民中已有不少人出现了鼠疫初期的症状,为了防止疫情外泄,杜石淼命人封锁城门,这在百姓们看来,无异于彻底放弃他们。
那些身体好的日日跑去城墙上闹,吵着嚷着要出城,杜石淼没办法,只能带着杜长风去那儿平息民愤,可就算说干了口水,也阻止不了这些人。
最终还是裴江羡带兵围了人,才勉强让他们闭了嘴。
可聚众闹事的人越来越多,兵士与百姓难免起冲突,还失手伤了几个人。
一时之间民声怨沸,连裴江羡都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而城东难民聚集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连几天,出现症状的人越来越多,每日焚烧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这座城的空气都变得污秽焦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