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嫣笑了笑,低眉顺眼道,
“姑娘既然这么说,那便是了。”
温孤齐回身拉了拉江若弗的衣袖,拉着她往前走,不再理会钟嫣。
江若弗不解,
“世子认识这位坊主?”
温孤齐淡淡道,
“此人虽非敌类,但不是什么善类。”
“还是少接触为好。”
温孤齐将门关上,
“对不起,让你涉险了。”
江若弗轻笑,
“没关系。”
“若是能帮到世子,若弗是愿意的。”
温孤齐回身将画舫的窗子打开,江风徐徐吹入。
江若弗看着窗外两岸的花团锦簇,灯火通明道,
“我一直以为花神游街这种事情是由朝廷直接操办的,直到看到这位坊主我才知道,原来竟然是民间操办的。”
温孤齐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
“原本确实是朝廷操办的。”
“只是这几年朝廷没有余钱,所以就放标,让民间的富者竞标,最后得到操办花神游街的人可得朝廷赐予匾额一块和白银一千两。”
江若弗诧异道,
“一千两?”
光是她身上那身衣裳,恐怕就不止一千两。
朝廷给这一千两只怕是远远不够办所谓花神游街的。
尤其是今年的花神游街还办得如此的盛大,每条街还增加了新的牌坊,刻上了请文学大家写的诗文。
仅此一项只怕是就要花费黄金万两。
一千两完全是杯水车薪。
温孤齐将那杯茶递给她,
“就是因为没钱,所以才给一千两。”69书包
“这意思就是,这办花神游街典礼的钱得由得标的人出。而朝廷给这一千两也不过是掩人耳目,有个立项罢了。”
“今日你所见的这种种,都是这位钟坊主自掏腰包操办,朝廷没花一分钱,若非说朝廷花了,那便是给十二位花神一人五千两供银,毕竟这一项是少不了,少了要惹天上花神震怒。”
“而这十二个五千两也不会过这位钟坊主的手,会有治粟内史拨银,派遣人发到每位扮演花神的女子手上。”
江若弗恍然大悟,
“难怪这位坊主方才要我上画舫来,留下自己的名姓,原来这五千两是要朝廷具体发到每一位真正扮演花神的女子手里的。”
温孤齐点了点头,
“这五千两你得拿着,不说为日后绸缪,纵使为了不犯花神,你也得切切实实拿到这五千两。”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撩衣摆坐下来。
江若弗感叹道,
“这位坊主当真是好生大方,这一场典礼办下来,耗费巨资不说,还耗费精力,却没有回报。”
温孤齐忽然笑了,
“商人最是重利,怎么可能白白送钱给朝廷用,做这些毫不利己的事情。”
江若弗诧异道,
“但朝廷只予一千两白银和一块匾额,并无实际奖励。”
“但是纵使是这样。还是会有人去抢标,难不成是还有别的交换筹码?”
温孤齐挑了挑眉,道,
“孺子可教。”
“你看着,以为这位钟坊主出钱又出力,得不偿失。但实际上,从今年开始,她就是最年轻的皇商家族家主。”
江若弗惊讶道,
“所以朝廷给出的筹码是让她当皇商?”
温孤齐的指尖轻敲杯壁,
“不止。”
“钟嫣的家族里有不止一个继承人,但是只有钟嫣是竭力支持钟家竞争举办花神游街事宜的人,为此不惜卖掉了自己才发现的丹砂矿脉,而且是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朝廷,这就是在向朝廷示好。”
江若弗听见丹砂矿脉,脑子里一根弦绷紧了,试探道,
“是温家聘礼中那一座矿脉吗?”
温家发现的丹砂矿脉是长安之中第一座丹砂矿脉。
除此之外,她当真是不知道长安之中还有别的丹砂矿脉。
温孤齐点头,
“就是那一座。”
“本来靠着这一座矿脉,朝廷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只可惜,后来前治粟内史因为和温家有婚姻牵扯,便暗暗把这一座矿脉卖给温家,而且是以普通山脉的价格,这件事情被外祖母发现了,前治粟内史便被诛杀,而他那个与温家有姻缘牵扯的女儿立时自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