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是不想见到她。我每日都恨不得一睁眼就看见她。”
“可是她如今态度如此坚决,我想与她说,她只怕近来是听不进去的,而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面对。”
陈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我又怕我不去,会有人捷足先登,听说温清岑已经从青云书院退学去江氏学堂了。“
“你可知这件事?”
温孤齐闻言,手上未觉意地一松手,弓上的羽箭离弦,但是却飞了没多远,便无力落下,脱靶许远。
风凌厉地将他的衣袍吹起,他眸光一凛,
“你说什么?”
陈璟苦笑,
“温清岑向若弗提亲了,你不知道吗?”
温孤齐握紧手中弓,才使那弓不至于堪堪落地。
他不知道。
平日里除非她说,他不会特意打探她的消息。
不将所有事情都说的太过清楚,留给对方一定的空间和隐私,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这件事情已经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也远远超过了这份默契的范围。
温家向她提亲了。
温家居然向她提亲了。
她竟然没有提一字一句。
温孤齐握紧那弓,
江若弗心里究竟怎么想,瞒着他这样的事情。
是怕他发现,会不准她嫁吗?
是因为他说嫁给陈璟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陈璟还在自嘲道,
“依着温清岑的身份,他的未婚妻也该是万众瞩目,可是他却这样果断,毫不犹豫地上门提亲,第一次上门就带着婚书,我听说那婚书上的聘礼之贵重,就是整个江氏倾族都当不上,而且温夫人还向她许诺,若非进门十年无子,温清岑不会纳妾。若是有子,不容平妻,不容轻休。”
“温清岑一个三辅之子都这样大胆,这样果断,可是我堂堂丞相之子,出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在这儿犹豫不决,连去见她都不敢。”蛋疼
温孤齐听不进去那些絮絮叨叨的细节。
他站在猎场中,长风将他的心吹得凌乱。
他不知道如何言说心上的五味杂陈。
如他所见,江若弗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难以预料。
从前,她只是一个庶女,略微几次出头,也都是有他的缘故在。
他每次去江府,虽知道要去受江若弗平日里受的委屈,但他起码是安心的,他知道,她不会惹事,下一次他再去,也会是一样的情况。
不会有任何变化。
依着她的性格,他甚至能猜测出她的下一句话,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若弗开始不用他帮也过得越来越好。
她藏着的秘密也越来越多。
他曾经以为他很容易就读懂江若弗了,可是现在,他却惊觉自己愈发不懂她。
她做的事情,开始和他以为她会做的事情背离。
她院子里的奴仆越来越多,她的衣裳首饰越来越华贵,下人们对她亦是愈发恭敬谄媚。
他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能使一个失宠十多年的庶女一朝变成江家最受宠爱关注的女儿。
她如何经历浩劫,如何扭转乾坤,他都不知道。
因为她身边变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找麻烦的江抱荷消失了,朱氏开始和颜悦色地讨好她。江伯启隔三差五就会嘘寒问暖。
陈璟突然向她承诺会娶她。
甚至这段时间,已经有人向她提亲。
身份出众,家财万贯的少年俊才。
她如果真的考虑了,真的未必不会选择嫁给温清岑。
温孤齐握紧弓,剑眉微皱。
如果她真的这么打算,她选择对他隐瞒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温孤齐忽然感觉心上沉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和难受。
同一时间,江若弗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小玉忙担忧道,
“小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