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杀人夜……”
念叨着司马槿常说的那句话,安伯尘莫名一笑。
“杀人毕竟是下乘,也太便宜他。你厉公子既然想让我身败名裂,受辱而死,那也就别怪我了。”
化水而行,虽不及地魂神游那般疾快,却也比骏马奔驰快上许多。安伯尘游走于琉京大街小巷,穿梭过旧唐古道,在王宫前停下脚步。
驻足观望,安伯尘眉头微蹙,暗暗思量起广平的住所。
他心意方动,就觉水火二势从下丹田漫出,猛地冲上额心。额心中央那枚道符光华大作,钻入安伯尘眸中,转眼后,安伯尘清楚的看见广平县主所在的那座长乐宫。
那日成就地魂后,安伯尘不觉忽视了霍国公给他种下的缩地符,直到今晚被关入大牢方才想起。
缩地符有两用,一是将安伯尘禁锢于七十里琉京,二则炼化后心意一动便可让安伯尘环视京城,看到心意所想之地。那时的霍国公见谶而忧,指望着安伯尘能凭缩地符保住霍穿云,却不料霍穿云得遇泰山居士逃得性命,而安伯尘则借助缩地符成就地魂。
眼前浮起那个怯生生的虎牙少年,安伯尘神色复杂。
“国公此举全为云儿,到头来也不知是害了我,还是成全了我。不过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不再踌躇,安伯尘施施然走过鸣哨暗岗,百人侍卫,千人羽林视而不见,游走过亭台楼阁,穿梭在一座座宫殿间,终于在长乐宫前停下脚步。
从门缝间游入宫殿,安伯尘看向酣睡的少女,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转瞬即逝。
手捏印法,安伯尘收敛水行术,盘膝坐于侧榻。
双目陡然睁开,淡淡的黑影从右眼蹿出,飘上广平的床榻,转眼钻入广平眉心处的漩涡。
公主榻上睡,囚徒床前坐。倘若此时有宫人进来,见着好整以暇坐于广平县主一旁,闭目不动的安伯尘,定会被这番诡异的场面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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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神游回转,地魂飘然而出,重新游回安伯尘右眼。
身躯微震,安伯尘睁开双眼,轻咦了一声,眸中闪过惊诧之色。
世家多龌龊,更别谈王室子弟,安伯尘今夜前来本想神游入梦,从广平梦中探得她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秘密,以此相要挟,威逼利诱,将广平争取到他这一边,孤立厉霖。广平为虎作伥,伙同厉霖设计陷害安伯尘,安伯尘心中不齿,自然不会手软。
谁曾想到,刚一入广平梦境,安伯尘便见到漫山遍野的栀子花,清澈柔和。
飞过一片片栀子花丛,安伯尘看遍广平往事,心中诧异。她生于魏国,乃是亲王之女我,魏王侄女,却因倍受琉京宠爱,因此常年往来两国。而她所行之事竟和漫山遍野的栀子花一般纯洁无瑕,直来直往,明辨是非,不留把柄,毫无龌龊之事。
看向睡于卧榻的少女,渐渐的,安伯尘嘴角浮起轻笑。
既然她和自己先前所想的不同,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王室纨绔,那就更好办了。她之所以相助厉霖,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受了厉霖蒙骗,一旦她知道了厉霖的阴谋伎俩,恐怕杀了厉霖的心都有。
“急急如律令,鬼影去无踪。”
口念咒语,安伯尘再度化作无形之水,起身走到榻前,犹豫着,伸手捏了把广平光华细嫩的脸蛋。
水行术的妙处颇多,虽是无形无色的水流,可若心意一动,亦能发力,在这点上倒比之地魂神游好用许多。
摇了摇脑袋,广平睡得很沉,安伯尘一捏之下竟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