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过足了烟瘾,章子林才主动开口道:
“周进,你发现没有?最近晓雅好像情绪有些不对头。”
“怎么啦?不会吧?我前两天,还和他碰过面,很好啊,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啊?”
“你是几号和他会面的?”
“就三天前。”
“哦,我说的就是这两天。”
“发生什么事了?”
“前两天,我收到了南锡市检察院寄过来的一份文件,说是要重启一个重要案件的调查,希望我提供协助。可能被晓雅看到了。”
“和晓雅有关吗?”
望着周进关心的眼神,章子林又点燃了一支烟,并不着急回答。似乎在过足烟瘾,又似乎在组织措辞。
“周进,晓雅这孩子其实挺可怜的。你看她现在走路,好像有点跛,其实,不是先天的,是后来出了交通事故造成的,也就十年的事。”
听闻章子林的话语,周进吃了一惊。他和晓雅多次相处,现在已基本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从来没有问过他这方面的情况。也不好问,毕竟,这是一个人心里的伤疤,没人愿意被人撕开。
“在那次事故中,晓雅失去了父母,自己也落了个残疾。唉----!”
章子林说不下去了,又吸了一口烟。
周进想起来了,他和晓雅一起,共度过两次夜晚,一次是被人抢了包,头上受了点伤,在医院留院观察。一次是家里被偷了,门锁被撬坏了,周进在她家里陪着他守着她。这两次,晓雅夜里都会惊悸,做恶梦。看来,就是那次车祸给她留下的阴影。现在有个词叫应急创伤综合症。
真想不到,那个待人一脸清纯微笑的顾晓雅,背后竟然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悲惨遭遇。却听章子林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
“晓雅她爸叫顾泽民,他家是南锡城里的,我是运江乡下的,后来他作为插队知青住在我们家,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他还和我妹妹恋爱结婚并生下了晓雅。后来,我们一起被推荐上了大学,那时候叫工农兵大学。”
“在大学里,我和他爸,还有你们许台长的丈夫吴化文,是同班同学,平时关系比较要好,属于死党一类。毕业后,她爸顾泽民,进了司法系统,后来转入了南锡检察院,吴化文因为成熟稳重,进入了省委选调生的名单,而我由于偏重于学术,最后进了高校当老师。”
“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晓雅以优异成绩考上了高中,那天,晓雅她爸带着她妈还有晓雅,去看望她爷爷奶奶,谁知晚上从小巷口出来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倒。”
章子林说不下去了,又吸了一口烟。
“她爸、她妈当场身亡,晓雅则捡回了一条命,然而腿部骨折,那时医疗条件有限,医好后,受伤的右腿好像比以前少了半公分,就这么,成了今天的这番模样。”
“晓雅出院后,我就把晓雅接到了身边,直到现在。”
章子林是做律师的,讲述条理比较清晰,但是,周进认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来,跟他讲这么一段故事。
果然,只听章子林又继续说道:
“前天,我收到南锡市人民检察院发过来的一份文件,说是怀疑这起交通案,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雇凶杀人案。希望得到我的支持,提供有效线索。因为晓雅的爷爷奶奶经受不住打击,去世了,我是晓雅的监护人,所以,他们联系上了我。”
“事情都已过去十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怀疑呢?”
周进问。
“我后来了解了下子。南锡市的高层最近不是变动了嘛?我的同学吴化文,当了南锡的一把手。南锡的二把手,市长顾泽群,听这个名字,你可能也猜得出来,与晓雅他爸有点关系,是他的堂弟。原南锡市委书记胡有为落马了,这个中间,可能牵扯了点东西出来。当年泽民可能在查一个案子,估计是牵扯到了什么人,最后被人下了毒手。那个肇事的卡车司机,后来被判了十年牢,一年不到,就莫名的死在了监狱里,但是,他的家里,却莫名地富了,没多少收入来源,却在乡下建起了二层的小洋楼,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比周围村民阔绰着多。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嘛!”
“南锡发这个文件给你,希望你能提供什么线索呢?”
周进问。
“后来,我托人问了,可能是,基本上已经定案了,就是增加点内容而已,有则已,没有则罢,毕竟过去了十年嘛。对于晓雅来说,如果她父母是被人谋杀的,那就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死亡,而是因公牺牲,要被追认为烈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