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一路上,今川义元他们都没能走上宽敞平坦的官道——因为官道已经被稻叶山城出发南下的斋藤家旗本和中美浓豪族们征用了。于是,一行人只能和北上逃难的百姓们一样, 在乡村田野间的泥泞小路和田埂上穿梭。
“让开, 让开,别挡路。”武田晴信走在最前面,挥舞着马鞭,驱散着前面路上慢吞吞地走着的百姓——他们身上背着大包小包,也着实走不快。看到这些高头大马、衣衫靓丽的武士,也不敢有所违抗,老老实实地让到道路两侧的泥水中,不顾孩子的哭闹,纷纷低头向武田晴信致意,生怕招惹他的不快。
“他们衣服都给你弄脏了。”今川义元皱着眉头看了眼路两旁的烂泥地和那些没过脚踝的污水,“鞋里全是泥水,走路得恶心许久,而且现在在逃难也没机会换洗衣服。”
“哈哈,都是苦命人,哪有五郎这么矫情,留条命就不错了。”武田晴信在马上笑着取消了今川义元一声。
“我听小七郎上次出使回来说,你在甲斐的名声可是很好。有一次你狩猎归来,农民没有来得及避让你的车架,害怕得伏地请罪,你还扶起他让他先走。”今川义元提起了早坂奈央告诉他的趣事,有些讽刺意味地叹道,“怎么到了一山之隔的美浓,就变这样了呢?”
“是我的领地范围内,隔几十座山我也是亲民的好领主。保障他们的人权,保障他们的自由,保障他们的尊严。别人的领地、别人的子民,我待他们好有什么用?别挡我的路,不然我就砍了他们。”武田晴信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腰间的武士刀。
“只有甲信人算人?美浓人就不算人?”银杏也在一旁挖苦道。
“对啊,姑且看在你们今川家是盟友的份上,骏河人和远江人也能算人。其他地方的人都是贱民,在乎他们干什么?谁会把应用在自己领土上的仁义道德用到别的领土上?”武田晴信理所当然地答道,看都不看路两旁匍匐在地的百姓一眼。
“那你这就是假仁假义,实质就是为了武田家的利益,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百姓。对百姓好的那一套,也就是为了安民,让他们心向武田家,别造反罢了。”银杏别过脸去,一针见血地戳破了武田晴信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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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样?”武田晴信边说话边挠了挠脖子,余光里正好瞟到路旁的一个百姓已经起身了,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一下子跪到了泥水中去。
“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川义元微微举起手,示意武田晴信别再欺负百姓了,随后转身向那几个等在路边的人道,“别站在泥地里了,快些走吧。”
“谢大人!”几个百姓闻言如蒙大赦,但是还是怯生生地看着武田晴信的背影,不是很敢起身。再三确认武田晴信没有继续为难他们的意思后,才终于站了起来。今川义元于心不忍,于是以非常隐蔽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了几枚碎银子,悄悄地抛在马后。那几个百姓见状都是愣住了,刚要磕头道谢,却发现今川义元顺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赶忙收声,不断对着今川义元的方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