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没叹完,已经觉得右臂一重。小木偶跳了上来,用操纵板套住他右胳膊,甩来甩去,仰面张望: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发呆了?刚才叫了伱好多声!”
“没什么……”
沈乐把小家伙从右臂上解下来,摸摸她的脑袋。发呆?发呆了很久吗?
所以刚才我陷入铜片给的回忆,在旁人看来,是在发呆?
那么下次得找个安全、安静的地方了,别从回忆里醒来,发现自己被送去医院了?
“下次我这样发呆,你别碰我就行了。乖,到外面去玩吧。”他抱起小木偶,送到门外,继续和墨斗本身战斗。
软布、清水已经洗过了,再用洗洁精仔细清洗一遍,彻底去除污垢。拿起来用手电照着细看,还有不干净的地方:
“唉……这些木头缝里,陈年的积垢,是洗不干净了还是怎样……”
仔细观察,细缝里的陈年污垢,有些是墨水沾染,有些是多年油污、油泥的浸染。这样的污垢,光用清水和洗洁精是洗不干净了,用铲刀铲进去,把污垢连旁边的木头全都铲掉……
这破坏又太大了。
文物修复,讲究的是能多保留一点,就多保留一点,能少破坏一点,就少破坏一点。
如果可能,连青铜器上的铜锈,铁器上的铁锈,也要在不破坏文物本身、不扩大伤害的基础上,尽量保留——
毕竟是文物,它们身上的锈迹,也书写着它们经过的岁月,它们在被发掘、被修复、被展出之前的所有经历。
是沉睡在土里?
还是浸泡在湖里,海里?
是埋藏在墓里,放在棺材当中,随着棺材的腐烂而沉进泥里,最后和旁边各种东西粘成一团?
还是封在地宫,从头到尾保存得好好的,只是在地宫开启的一刹那,开始飞快氧化?
尽可能保留它们身上的痕迹,包括历经岁月的锈蚀痕迹,呈现给观看者和研究者,也是文物修复人员的义务,不是吗?